「你是曲向楼?」朱皭顃的口气有着明显的怀疑。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曲向楼。」曲向楼表面虽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有些愠然。她晓得有很多初次见到她的人都有这种疑问,但是朱皭顃这个人这么直截了当地质疑她的身分,未免太过失礼了些。
朱皭顃瞧曲向楼一脸平静,不禁暗暗地赞佩起她的涵养,普通小伙子听到有人这么冒犯,早就以拳相向了,哪容得自己这么问起。「原来是曲堡主,恕朱某人失礼了。」
「朱兄客气。」曲向楼也无意挑起战火,客套地回答他。她到将军府是来找人,不是来打架生事的。
「不知曲兄弟到将军府有何贵干?」朱皭顃晓得风涤尘素来没有和商场的人打交道的例子,曲向楼千里迢迢地远从傲风堡来找风涤尘,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个恕我无可奉告,我找风将军私下面议。」曲向楼不打算告诉眼前的陌生人任何事。
「涤尘的事就是我的事,如今他人不在府中,找我也是一样。」朱皭顃倒是很想知道傲风堡和风涤尘有什么牵连,必须劳动堡主亲自出马。他一手搭上曲向楼的肩头欲表示友好,却没想到曲向楼的脸色闪过一丝诧异,反应激动地施展他从未见过的武功,转眼间他的手已悬空坠下,而曲向楼早已退到距离他十步以外的距离,身上的长袍下摆仍依着曲向楼的行动飘扬着,可见其移动之迅速。
朱皭顃讶异地看着她,虽然他接触到曲向楼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但是他的手指却真实地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感觉,像是被人点着了麻穴,麻麻地传过自己的手臂,他没见曲向楼出手,却已受到了攻击,这是种什么样的武功?
曲向楼一脸仍是初见朱皭顃的平静,眉间带着隐约的怒气,她冷静自若地开口说道:「朱兄此举太失庄重。」
「曲兄弟你也反应太过,咱们都是男人,何必像个大姑娘家耍脾气?不喜欢与朱某人称兄道弟也犯不着动手攻击。」
曲向楼没想到他这个人竟然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攻击她,乘机点了她的麻穴,自己的肩头全都麻了,竟然还指控她先出手攻击?「朱兄未免真的过分了点,曲某没有先出手的习惯,反倒是朱兄你先动粗,怎说是小弟攻击你?」
「曲兄弟,你点了我的麻穴,为何不肯承认?」朱皭顃皱眉说道。
他也说他被点了麻穴?曲向楼闻言愣了愣,「曲某分明被你点了麻穴,这里也没他人,朱兄何必嫁祸于我?」
朱皭顃没想到堂堂傲风堡堡主竟是如此不明事理之人,他怎容得此人在风涤尘的家里放肆,「朱某为人行得直、坐得正,曲兄弟,接招。」
「欺人太甚!」曲向楼喝道。看来不动手也不行了,她侧身避过朱皭顃的迎面一击,他拳风所至震碎了茶几上的茶具。
曲向楼旋身回挡朱皭顃的踢腿,暗自为他的力道暗暗吃惊,她退了一步,使出一掌阻止朱皭顃猛烈的攻势。
刹间只见两条身影在大厅间迅速地交手,没一盏茶的工夫,大厅里随地可见桌椅俱裂的碎片。
和曲向楼对峙数百招上下的朱皭顃,始终想不透曲向楼为何用的净是极为阴柔的武功,可轻易地就能化掉他的攻势,转守为攻?一出掌看似无力,后劲却绵绵不绝,恰似细水长流,轻柔得不像是真正的拳术,反倒像是……一种令人致命的舞蹈。
曲向楼额上凝聚着汗珠,她已经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了,每接下朱皭顃的一招,他浑厚的内力就震得她五脏俱焚般的疼痛。
这时她回想起师父每回和她过招,就对她摇首叹息,直呼她是他见过最佳的练武奇才,只可惜是个女儿身。曲向楼终于明了,无论自己再怎么日以继夜地努力,也冲不过男女之间的关卡,与实力相当的高手对招,凭藉的不再是武功的高低,而是自身体力的极限,这一点,她吃足了闷亏。
曲向楼再度倾身挡住朱皭顃的一拳,这次她退了两步,口里含着从喉头涌出的鲜血,她已经伤及内腑,再打不了百招她就会承不住朱皭顃的猛攻,她记起腰间的缅铁剑……不行,他没有使用兵器,即使用武器逼退了他也胜之不武,她宁可被他打成重伤,也不能用剑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就在曲向楼一闪神之间,朱皭顃虚晃过一 掌,曲向楼果真旋身避过,正巧合了他的用意,露出下腹的空间,他乘机以左手再补一拳,当曲向楼发觉不对连忙回避时已闪避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拳。
她满口的鲜血溅到朱皭顃的衣摆上,连连退了好几步才被椅子的碎片绊倒,跌坐在鲜红的红毯上。
朱皭顃满脸震惊地收手。自己那一拳分明只用了三分力道,用意只在打退曲向楼,怎么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望向瞪着自己的曲向楼,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怪异的疼惜之感,朱皭顃将那感觉归咎成自己失手打伤曲向楼的罪恶感,他向前欲搀扶她,「曲兄弟,你没事吧?」
曲向搂运气又吐出了淤在胸口的鲜血,朱皭顃见着曲向楼又吐出血来,俯下身再问了一次。
她无力地挥了挥手,欲起身站直身子,却一时头晕目眩地险些跌回地上,朱皭顃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不稳的身子。
「你伤得很重。」他内疚地说道。他突然发觉曲向楼的身子骨似乎十分的单薄,自己的确是出拳太重了。
曲向楼气若游丝地说道:「没事,曲某学艺不精,让朱兄见笑了。」
朱皭顃不语,他注视着曲向楼过分秀气的容貌。
曲向楼多了一份脆弱的表情让他失神了好一会,倘若曲向楼是女子……他摇着头,除掉脑中残余的谬想。曲向楼不可能是女的!他搀着她到大厅旁的柱子休息,叫着不知何时跑出大厅避难的管家进来。
管家先在厅口探头探脑地左右张望,为厅里狼藉的景象咋了咋舌,他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敢进大厅里来。
「快去请大夫来。」朱皭顃瞧也不瞧管家一眼地命令道。
「不需请大夫。」曲向楼说道,跟着闭上眼睛歇息片刻,「管家,麻烦你到药铺裹去抓几味祛伤活血的药材就行了。」
「不成,你受这么重的伤,不找个大夫怎么行?」朱皭顃坚持道。
「多谢朱兄的好意,曲某心领了,伤的轻重曲某心里明白,不需要大夫来看。」其实曲向楼一则真的明了自己的伤势,一则担心找大夫来会揭穿自己是女儿身。
「真的不用?」朱皭顃不放心地再问一次。
见曲向楼颔首,他只好改派管家去抓药,管家领命而去。
朱皭顃情不自禁地伸手为闭目养神的她拭去了唇边的血痕。
「你干什么?」曲向楼大惊失色,睁眼拍开了他的手怒道。
朱皭顃显然也不晓得自已为何如此越矩,自忖是否脑筋出了问题?他似乎下意识地喜欢触碰曲向楼。对两个都是男子的人来说,他的感觉简直古怪到了极点,他努力思索着如何解释自己莫名的举动。
「呃——抱歉,我只是想帮你擦去嘴边的血痕……」
「不劳朱兄费心,我还有这一点力气自己来。」曲向楼自个儿伸手擦掉了血痕,她真的被吓了一跳,以为朱皭顃看穿她是女儿身,才做出这么轻薄的举动,但瞧他赧红的脸色,她晓得是自己多心了,但他的举止的确太过诡异,他眼前的自己分明是个男子,他又为何摸她的脸?难不成朱皭顃有断袖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