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苗咬了咬唇,虽明了这两杯咖啡的恶作剧不该是她能做的事情,而且主人也会喝其中一杯,但她就是无法让自己的心能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那女人闯进她守信的小小世界,而主人,却是带那女人进这屋子的人。
安静地将咖啡端进客厅,绿苗寂寞无声地望著沙发上两个缠绵的人影,依旧静静地等著,直到他们嬉闹方休,才发觉两杯诱人的咖啡早已摆在桌上。
「真扫兴。」女人拢了拢零乱的发型,又瞪了绿苗一眼,嘴里吐出抱怨,「冀,她怎么净像个幽灵一样盯著我们?哪能有佣人做得这么失败的?」虽然冀还是没告诉自己眼前的女孩是谁,但瞧冀对她的态度,自己已经把她当佣人看了。
说女人之间没有嫉妒是假的,在年华逐渐在她脸上展现同时,她嫉妒冀的身边竟然有枝含苞欲放的小苗,教她怎能平衡?看著绿苗,相对下也显出她极想忘怀的年纪。
「她是我的影子,当然会跟著我。」黑翔冀淡淡地笑了笑,眼尖地发觉在绿苗木然的眸子里,像是极度想压抑什么。
「影子?」女人怀疑地问,这种说法好奇怪。
黑翔冀懒懒地笑了下,伸手拿过咖啡,「别和小苗吃醋,专心一意放在我的身上,你觉得怎么样?」
「把佣人说成你的影子,这种形容倒是奇怪。」她浅浅地尝了一口,微皱起眉,「咖啡倒泡得挺不错,可惜烫口了些。」
还嫌?绿苗眉头不自学地猛然挑起,暗暗地咬牙不发声。她没把那杯咖啡倒在那女人头上就已经算不错了,还敢嫌她泡的咖啡太烫口?冷眼眼睨著那女人一边嫌仍一边喝著咖啡,她暗忖著那女人如果知道这些咖啡曾经倒在地上,不晓得会气成什么德行。
「烫吗?」黑翔冀体贴地往那女人的杯子吹了几口气,瞧她的神情似乎又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他咧开邪邪的笑容,轻啜了口香浓的液体半晌,俯首吻住她,用在他齿间冷却的咖啡哺喂她,「这样就不烫了吧?」
绿苗睁大眼,胸口蓦然生起一股怒意,她赶紧低垂下眼,拳头不知何时早已捏得死紧。主人一定要这样取悦那个女人吗?甚至用这种方式喂那女人喝咖啡,看在她的眼中有些难过,另外一种直逼而来的气愤却无处发泄,就连原先让主人喝倒地咖啡的罪恶感,也在无形中消失。
纠缠热吻的身影在她面前更形的缠绵悱恻,绿苗望著那女人眸中露出的饥渴的神色,轻声地在主人的耳畔轻喃几声,而后他跟著露出邪邪的笑意,拦腰一抱,带著那个女人进了他的房间。
绿苗连连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眼神仍直瞅著已关上的房门,莫名的厌憎令她的胸口倍感沉闷,丝丝酸楚的感觉扩散开来,无法自己地传遍她全身。
这真是最「好」的毕业礼物啊!主人不但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甚至还带了一个外人闯入她的天地,她还能说什么?绿苗快步冲到书包旁,掏出那张今天才领到的毕业证书,愤怒地狠狠瞪著。
都是为了这张纸!都是为了这张纸,主人才会去当牛郎,她拿这张纸有什么用?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还能不能念书?绿苗气愤地拧著证书,恨不得将之际撕成碎片,但她不能,她不能将主人这两年来为她所做的牺牲,就这么在一时泄愤的情况下撕个粉碎。
不,她不能怪主人,主人做牛郎也是为了她好,她一点都不能怪他,她该怪的人应该是自己,只是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其他人低声下气?她看得好不忍。
过了好半晌的时间,绿苗缓缓地拖著脚步走到茶几,将揉绉的证书摊平放在桌上,收拾桌上的咖啡杯,而后像个影子般静静地进了她的房门,如失了魂般躺在她的床上。茫然的眼神直愣愣地瞪著天花板,直到视线模糊,她伸出手臂掩住眼,心中酸楚的感觉终于在眼眶溃堤,热烫地划过她的颊。
今天,是她的毕业典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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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苗,泡一杯咖啡来,我头疼死了。」黑翔冀揉著太阳穴,浓眉不舒服地直皱著,跷上茶几的双脚大刺刺地压在她的毕业证书上,仿佛连注意都没注意过。
绿苗淡淡地扫过她的毕业证书一眼,在心中已经确定主人若不经她提醒,根本不会注意到一连在茶几上摆了好几天的证书,她抿嘴微点了点头,转进厨房去煮主人要的咖啡。
这几天来,她的心中有股异常不平的气愤,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发泄那种愤怒去调释自己的心情。绿苗忿忿地将热烫的咖啡倒入杯中,俐落地将咖啡端到黑翔冀的面前,而后又静静地在一旁杵著。
黑翔冀懒懒地端起杯子,如往常般轻饮了一口,而后蹙了眉头,像是突然发觉不太对劲,他一双奶带著宿醉的犀眼眸瞅著她,「小苗,你放暑假?」他这才想起现在是大白天,怎么小苗还待在家里?
「呃。」绿苗简直有点哭笑不得,原来主人还是忘了她毕业的事,难道毕业证书摆在桌上好几天,主人连瞧都懒得瞧一眼吗?「我……毕业了。」
「毕业?」黑翔冀的口吻颇主讶异,随意的眼神突然转为清醒,他瞅著绿苗及腰际的秀发,恍若不能置信在转眼之间,他就这么晨昏颠倒地过了两年。他摩了摩下鄂一夜未理的须根,自言自语地问道:「时间过得真的这么快?」
绿苗不知该怎么回答,但她仅是浅浅地笑了笑,也许主人觉得这两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她倒是觉得度日如年呢,离开黑家和主人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她在学校时天天只能想著赶快毕业,帮主人分担生活开销的担子。
黑翔冀盯著绿苗的脸孔,眉头又蹙起来,「既然你毕业了,那就表示距离大学生联考的日子也近了,怎么没见你在看书?」
联考?她想都没想过。绿苗摇了摇头,「我没打算参加考试。」
「为什么?」他的眉间不仅蹙得更深,语气也隐约透露出不高兴的意味。「怕考不上,还是怕我又付不起你的学费?」
「不、不是的。」绿苗紧张得又口吃起来,长发在飞扬的时候纠缠成一团,「我、我、我想工作,不、不想念了。」
「你的成绩有那么差吗?」过去两年来,他从来没过问过她的课业,也许他的小影子天生头脑简单,说不定连书都念不好。黑翔冀斜侧著头睨著绿苗,一双眼总算从茶几上放下来,连带也瞧见她摆了好几天的毕业证书,他信手拿起后瞄了一下,「小苗,为什么想工作?」
绿苗久久不发一语,还是不敢将在心底深埋的话说出口,如果她告诉主人她不喜欢他当牛郎,只会惹主人不高兴,「我……」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讽笑,「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的失业率有多高?你以为拿著高中毕业的学历,到外头能找到什么好工作?我让你念完两年书,只是希望你去当个工厂女工或超商店员吗?」
「我……我可以当保镖。」绿苗逞强地猛然抬头道,见主人嘴边的嘲笑扩得更深,她明白她的话又惹主人发笑了。
「保镖?」黑翔冀笑著瞅她纤细娇小的身体,嘴角不能自己地勾起,一双明亮的黑眸盈满笑意,「你?」
「对、对啊。」绿苗硬著头皮又点了头。主人笑通常不是好现象,因为主人在笑完以后只有一种反应,那就是玩弄她的天真。「我去当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