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爱凑热闹,却又怪别人?看来这家伙擅长推卸责任。
再接再厉不放弃,骆千纶继续追问,“本门的令牌怎么会在你手中?你师承何处?”
“我就是有,干嘛管哪么多?”秀气的又打了个阿欠,疲累不已的说:“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我这种烦人的问题?再说一次,师承何处不想告诉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别来烦我。”
在他规律前行的步伐中,修眉开始神志朦胧,眼皮沉重不已,喃喃的哼气说:“少罗唆,快把令牌还来,那是我的……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还事情要问你,等一下!”来不及,她已经睡死。
也未免太信任他了吧?
骆千纶回头,只见小小头颅枕着他的肩背一动也不动,身体紧贴他的背心,忍不住苦笑的说:“你倒睡得安稳,你知不知道,刚刚在霍山你给自己闯了多大的祸?问你问题又不肯老实回答,看来只好带你回去见门主了。”
凉风吹动银灰色的衣角,他悠闲跨步,脑筋却运转快速,然而,不管怎么想,思绪还是会绕口这个身世如谜的小姑娘。想到她伪装吐血的逼真“表演”,他不由自主的弯起唇角。
“大智,传消息回去:‘百幅令’在一位来历不明的小姑娘手中,我们立即启程带她回去。”骆千纶命令属下,声音却放得轻巧,以免打扰小姑娘的好梦。
陆大智抢上前靠近,也跟着小声低语,“公子,傅姑娘肯乖乖跟我们回去吗?”
“不知道。”骆千纶很老实的承认,“我只知道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我们等着接招就是。”他说得轻松,不仅没有丝毫的危机感,反而透着新鲜期待。
两人并行交谈,而骆千纶却把上官非彦当透明人似的不予理会,只希望他好好冷静下来,反省自己的行为。
* *”*
马蹄达达往前行,早就离开霍山的范围,修眉蜷缩在车厢中沉沉人睡。
慢慢的脱离梦境,醒来只觉气氛怪异,困惑的张眼搜寻…… 她单独在马车上现周非常安静,就是这份诡异的沉寂唤醒她。
一把拉开层层纱缦,双手往上举,伸个大大的懒腰,她好久没睡得这么沉、这么过瘾了。
眼前天际灰暗,高原草稀丘陵起伏太阳才刚下山,风吹起来还透着些微的温热,几步外的大石上,骆千纶双手放在背后立在薄暮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醒啦?”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和煦的开口。
修眉跳下马车,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停下来?今晚要露宿荒郊吗?”她走来和他并肩而立,学他看着远方。
“这里距离‘瑞县’不远,停下来是为了让马匹喘口气,今晚我们不必露宿郊外,还可以吃好喝好睡好,极尽享受。”他一口气回答完所有的问题。
“既然我们离瑞县不远,那还不快走?我肚子好饿。”
“不行,再等一会儿。”他拒绝得很干脆,“你要是肚子饿,先吃石头饼垫垫肚子。”
“不要!我不想啃硬饼,牙都快绷断了。”她摸摸肚皮左右张望,没啥特别的。不耐烦的跺脚问:“你到底在等什么?”
“等人。”他笑得神秘兮兮。
“等谁?”
“等今晚负责让咱们吃好喝好的人。”眉心一动,骆千纶笑着宣布,“请客的人来了。”
“有吗?”她屏气凝神的细听,却只听见风呼呼吹过荒野的声音。怀疑的看着他自信满满的表情,不甘心的收敛心神再试一次。
光线渐暗,远方的几棵大树都成了暗黑高耸的阴影。
达达达……
“听到了,真的有人往这里来。一她隐约听见马匹奔跑的声音。
“不错。”他摸摸她的头顶,和蔼的说:“还这么远的距离你就能听到,这表示你的内力基础不错,可惜你没耐心练功,所以,除了轻功和暗器,其他的兵刃拳脚都练得一塌糊涂,是吗?”
恐怖的男人!才刚见面,就把她的底给摸透了。修眉吃惊的仰头,可惜天色已暗,只能勉强看见骆千纶的侧面,无法规见他的眼神和表情,才正要再追问……
“瞧。”男人低喃的一个音节,轻易堵住她满腹的疑惑。
官道的尽头出现一点一点的闪烁,正快速腾移,上下起伏的亮点,穿透暮色婉蜒扑来。
骆千纶自然的握住雪柔的小手,领她从岩石上下来。脚才一沾黄土,骏马已被勒停在十步外,骑士动作一致的翻身下马,单膝点地,领头的壮汉声如洪钟,“属下左明海,率领‘幅’字号弟子恭迎公子。”
“起来,不用行此大礼。”骆千纶扶起属下,态度亲切。
“公子,我总算把您给盼来了。”左明海激动的握住骆千纶的手臂,开始倾吐满腹牢骚,“您有什么事情不痛快,或是弟兄们做得不好,您可以责骂我们。就是不要扔下我们不管,这两、三年来,大伙四处打听,偏偏您就是铁了心不让人找到。”
过去,左明海曾经跟在骆千纶身边,为了商行营运而四处奔波,建立起良好情谊。直到他可以独当一面,才被派回老家的商行。
“没事,我只是想偷懒休息。”骆千纶拍拍属下的肩膀,刻意转移话题的问:“海伯母身体好吗?”
“托公子的福,她老人家身体健朗。不过,她老惦着还没给您磕头,谢谢公子慷慨赠药的救命大恩。”因为想起困苦的往事,雄壮的声音,慢慢透出些微的鼻音。
“只是小事,请伯母别搁在心上。”
“公子就是这样,总是施恩不忘报……”他越说鼻音越重,只是努力克制。
骆千纶很清楚,眼前的属下虽然有个魁梧的体格,却是最心软的性情中人。
修眉娇小的身子忙碌的穿梭在壮汉和骏马之间,东看看、西摸摸,好奇得不得了。原来方才盏盏亮光来自灯笼,只下过这些灯笼的材质古怪得紧,伸手一摸,才知竟然是皮制的,在每个灯笼面上,都以草体字写着“幅”字。
鼻子发出的大吸气声吸引她回头,蹦蹦跳跳的回到骆千纶面前,纤指刮刮脸皮,笑咪咪的对左明海说:“喂!你这么大的个子还学小姑娘哭哭啼啼,羞也不羞?骆千纶又不是神仙,见到他也不必这么感动。”
再一次,修眉的莽撞无理,误打误撞的又帮他转移焦点,让他脱出尴尬的情境。
“回去再说。”骆千纶跃上马背,随手把修后安置在他身前,“驾——”两腿一夹马腹,策马前行,让属下去驾驶马车。
北方人骑术精湛,马匹成两排护卫着,他们单手握缰绳,另一手提着灯笼,替他们照路前行。
“瞧了半天,看出灯笼古怪的地方了吗?”骆千纶抢在她回答前又说:“如果你想学他们这样骑马,答案是不可以,因为你的骑术没他们好。”
又被猜透心思!修眉很感慨的仰头,对着他的下巴说:“你真像我肚子的虫儿,我想些什么你都知道,这可真是大大不妙。”
“哈哈哈哈……”成串清朗的笑声飘在夜空中传出老远。
因为笑,她的背心感受到温热的震动,手肘后顶,争取注意的说:“现在才知道,你原来这么爱摆谱,还得人出城迎接?”
“你以为我愿意?是陆大智坚持礼不可废,硬要通知分行的人出城迎接,这家伙是存心不让我脱身的。我敢断言,不用几日,各地分行都会知道我“出现了’,接着,所有狗屁倒灶的事情都会找上门,想要再度凉快享乐恐怕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