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成柘点点头笑着回答:“喝出来了。上回你攀下绝崖要摘山茉莉,却差点摔下万丈深渊,大家都被你吓了好大一跳,老将军还三申五令不准你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怎么,你又不听话再次下绝崖了?”
“当然,有志者事竟成嘛,我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办到。不过,这事还是瞒着爹亲做的,所以这百花露酿好后,月奴是迟迟不敢拿给爹亲喝,就怕爹亲喝出了山茉莉的香味,月奴又要受罚了。”甄月奴向轩辕成柘眨眨眼,笑得俏皮可爱。
轩辕成柘被甄月奴的话逗笑了,开怀大笑着。
“这还不够好笑呢。当月奴下绝崖采山茉莉时,随月奴同去的两个侍卫简直是吓坏了!他们趴在崖上,紧张兮兮地仔细注视着月奴的一举一动,只要月奴身子有个滑动或是崖壁上有石头松落时,他们就担心得尖叫,比在绝崖上的月奴还要紧张。爬绝崖时,月奴的手脚有几次是险些没捉紧崖壁,差点摔下去,两个侍卫刺耳的叫声就在绝谷里回荡不止;直到月奴摘到山茉莉平安地回到崖上时,耳朵里还响着侍卫的叫声,久久才散去呢!”甄月奴愉快地告诉轩辕成柘这个笑话。
轩辕成柘自是笑声不绝。甄月奴又引着轩辕成柘说起两人曾经历过的趣事,挑起他的话题,两人很开心地聊了起来。
一旁的寒霏本就不多话,现在更是沉默了。她静静地用膳,耳里听着轩辕成柘和甄月奴的谈天说地,他们说的那种生活离她好遥远,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她和他们就像是活在两个世界般,寒霏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轩辕成柘与她是那般的截然不同。
有了这样的感触,寒霏更是安静了。现在她是一点食欲也没有,口里的食物吃起来没半丝的味道,她只想快快远离这里,不想再听到轩辕成柘和甄月奴快乐的笑声;这令她感到不舒服,甚至能说是「心痛」!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心痛,反正她就是不愿看到轩辕成柘和别的女子开怀高兴的模样。
这是多可笑的心情,她不是害怕轩辕成柘对她太过于关心吗?现在有别的女子能转开他的注意力,她该是高兴、庆幸才是,但她的心却是千万个难受啊!
为什么?为什么呢?寒霏无言地自问,却暗自神伤得找不到解答。
看到这情形,最称心的莫过于坐在另一桌的水宁。太好了,见主人和郡主的相谈欢愉,她总算可以安心了;有资格做她的主母的只有月奴郡主,而银夏国的女人是绝不可能的,哪怕她是王后的远亲妹妹。少有笑容的水宁,嘴角淡淡扬起了一抹微笑。
午膳就在寒霏如坐针毡的漫长时间中过去,众人再度起程;不过,这旅程多了月奴郡主和她的手下四人,变得更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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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霏半靠坐在锦垫上,精神委靡不振,脸色也很不好,但她手中的刻刀正仔细地一刀刀刻在木头上。这块木头是上次她在树林里拾来的,她还为此迷了路,所以更得要好好地利用。木头已经大约雕出个形状出来了,那该是个人像,就不知寒霏想刻何样的人像?
木屑飞扬,间杂着寒霏不时的咳嗽声,听得在旁照顾的晶晶很担心。她关心地问着:“小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为何自己脸色一转变,大家就认定她身子又不好呢?她的健康真是那么差吗?甄月奴健康红润的脸色,霎时从寒霏脑中闪过,寒霏不禁对自己起了从未有过的厌恶感。她妤胜地摆出笑脸回答晶晶:“没有,我好得很。我想静静雕刻,晶晶你休息吧,不用担心我了。”
晶晶看着小姐的神色不佳,原本有些挂心,但小姐的无事笑容化去了她的担忧;既然小姐这么说,就是没事了。晶晶安心地坐在矮桌前的坐垫上打了个呵欠,她眼皮重了起来,昏昏沉沉地趴着睡着了。
其实寒霏是非常勉强着自己抿紧唇不发出呻吟,以手中雕刻的动作引开身上不舒服的感觉。
木刻渐渐出现了男子的轮廓,束发、浓眉大眼和坚毅的嘴唇,隐隐约约能看出寒霏所刻的人像正是轩辕成柘。
不过木刻还未完成,寒霏就感到四周似是愈来愈冷了,冷得让她开始打起冷颤;这现象很像是寒毒要发作前的征兆,但,这怎么可能呢?她从不曾在一个月里寒毒发作过两次的。寒霏摇摇头甩开寒毒的阴影,吸口气,打起精神重又雕琢着手中的木块。
以往她身体有这种情况发生时,她就该吃下朱果抑制寒毒了;但朱果已剩下最后一颗,这是她最后的救命丹药了,她不能轻易使用。而且若真是寒毒再发作,一个月内发作了两次,那不就代表……代表她的身子已经是……回天乏术、无可救药了吗?
这个念头让寒霏脑里轰的一声呆住了,刻刀、木头也从她手中掉落到地上。
寒霏自小便是寒毒缠身,她的父王、母后几乎是找遍了天下的名医为她治病,但每位大夫都是摇头表示束手无策,只能用珍贵的人参,灵芝、何首乌来抑制寒毒。在她十三岁那年,寒毒的来势汹汹几乎已快带走了她的性命,此时一位云游天下的走方郎中因缘际会正巧经过兰幽清境,就入内为寒霏治病。那位走方郎中虽然没有显赫的名气,却身怀救命仙丹;只见他从怀中拿出颗艳红的果子让寒霏吞下,说也奇特,就立刻镇住了寒霏体内的寒毒。
经郎中的解说,原来这颗红色神奇的果子就是朱果,产在大雪山之山顶绝壁上,药性燥热,正可以压制寒毒;不过摘采困难,需要花费一番心力。父王明白后大为高兴,立刻就派高手上大雪山采朱果,不论多困难都要采来,也准备了重礼要酬谢那位走方郎中。
但郎中只取了一锭银子当诊金,其余都不收,临走时还交代:“朱果虽然神奇,但也只能暂时解去寒毒之苦,用久了也会渐渐失去它的药效。倘若在一个月内寒毒接续发作两次以上,那就表示身子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朱果再也压制不了寒毒的毒性,寒毒入心,便是药石罔治了。而最根本的方法还是要完全地治愈寒毒,治疗的药方虽然稀少,得来不易,但药引更是难求;能不能配成药,就要看遇不遇得上贵人了。”
说完,走方郎中在纸上写下药方,再装入锦囊里交给寒霏。
“此药方只能让病人自己观视决定,旁人帮不了忙;若强行要帮忙,不过是更加害了病人而已。切记交代,不可忘却!一切生死就看小姐的造化了。”郎中叮咛完后,潇洒地离开了。
那郎中留下的锦囊也被看成是救命仙丹,寒霏一直随身携带在身上,妥善地保管着。因为当初郎中有特别嘱咐外人不可打开观看或强行帮忙,所以晶晶和常田清纵使明白锦囊的存在,也不敢擅自作主打开;他们为寒霏的身子担心,希望能为小姐找到根治寒毒的方法,但也不敢要求看锦囊里的药方,怕真会因此而让小姐的病情加重。
而现在她身子显现的情况正如那位走方郎中所说,已是到了病人膏肓的境地了,自己……自己当真是没药可医了吗?
霎时,寒霏真是愕然恸心,她的手颤抖地伸入怀中握紧了锦囊。现在锦囊里的妙方已经是她最后的救命机会了,她曾打开观视过,却在笑声和摇头当中又放回去;上面所写的药引几乎是在人间里求不到的,那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如同要摘下天上月亮一般的大梦,根本是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