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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琉璃清醒过来,已是三天后。
同样躺在床上,眼前亦是同样的景象,月琉璃的心情已经平静许多,没有过多的情绪反应,但原本明亮的眼珠,却显得没有精神。
蹲坐在一旁的银狼伸出舌头舔着月琉璃露在棉被外的手指,只不过却没引起门琉璃多大的注意。
直到银狼不愿遭到忽视而低吼儿声,才拉回月琉璃的心神。
“你……”原本以为手指上湿滑的感觉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一回神才发现床边有一只银色的雪狼,让月琉璃有点惊讶。
“它叫银狼。”
在屋外听到银狼的低吼,司徒冰驰就知道月琉璃已经清醒,正巧药也刚煎好,所以他便端着药进屋。
司徒冰驰直接走到月琉璃身边,并没有像上次离月琉璃数步之远,因为他想要让月琉璃将药喝下,以免像上次好不容易熬好粥,不过才与他说了句句话,他便昏了过去,白白浪费他熬的粥。
虽然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自己所惧.怕的那个人,月琉璃却仍因他的面容而心生畏惧。
只是除了畏惧之外,月琉璃心里亦感到非常困顿,毕竟眼前之人与“他”太过于相像,令他不禁联想。他与“他”之间是否有关联。可是……在他的记忆中,前一任教王逝世后,再也没有其他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存在。
“把药喝了。”
将药端至月琉璃的面前,司徒冰弛要他将药喝下。
拉回思绪后,月琉璃看着眼前乌黑的药汤,一点想喝的意愿也没有,只是冷冷地转过头,表示他不想喝。
“一定要将药喝下,你的伤才会好……”没预料月琉璃会有如此反应,让司徒冰驰惊讶之余,有些淡淡的不悦。
虽然他救活了月琉璃,但并不表示月琉璃从此就没事,还是要经过长期服药,将身体内的余毒逼出,否则……终究逃不过死亡。
“我不需要。”
是生是死对他来说已不重要,如今他是烂命一条,活下去也只有痛苦。
抱定此念的月琉璃,虽看见司徒冰驰眼中的不悦,却仍执意不喝药。
面对月琉璃如此不领情的态度,让司徒冰驰双眉微皱,神情略微不悦,他是不可能放任月琉璃不想喝就不喝。
他伸手点住月琉璃的穴道,定住月琉璃的身子。
“你……”月琉璃根本来不及反应,况且失去武功的他也无力反抗,只能瞪大双眼,怒视着对方。
“对不起,冒犯了。”他让月琉璃的头稍稍往后仰,再将药汤慢慢灌进月琉璃嘴里,硬是要他喝下,不容拒绝。
月琉璃因为被点穴,又失去武功,无法运功冲破穴道,只能含着怒气任他将药汤喂人自己口中,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月琉璃一时气极,眼眶浮上一层水气,不争气的泪水,登时盈满眼眶。
司徒冰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喂个药,对方竟会气极落泪,这让他感到错愕不已,但药汤已喂了一半,又不能不喂完,因此司徒冰驰只能硬着头皮,在月琉璃泪眼怒视下将药汤喂完。
“好了!”喂完药后,司徒冰驰立即解开月琉璃的穴道,退离床沿数步,脸上有着惊愕及不知所措的表情。
月琉璃这辈子从未在他人面前流泪,甚至在“炼烽”的面前,他也从未掉过泪,没想到这次却轻易在陌生人面前流泪,他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看够了吧!没看过人流泪吗?”连忙拭去自己脸上的泪珠,月琉璃以气愤的语气,来掩盖自己懦弱的事实。
是没看过!司徒冰驰很想这么回答,不过为了避免过度刺激月琉璃,司徒冰驰只有把话放在心里,并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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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月琉璃仍无法停止哭泣,司徒冰驰的火气也被挑了起来,忍不住皱着眉头。
虽然他以强迫的手段喂他喝下药,但他也是为了他好,怎么他会哭得像个泪人儿,好像他所面对的是个杀人凶手似的。
“你够了吧!”
一想到自己所救的人竟如此麻烦,他就忍不住暗骂自己当初不该心软,更不该出手相救,应该无情地视而不见。
司徒冰驰的斥喝声让月琉璃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停止掉泪。
“我说你该哭够了吧!”他的啜泣声充满着压抑,让司徒冰驰听得有点难过。
“我想哭就哭,你管得着吗?”
对于月琉璃而言,哭泣与懦弱是同等意义。他根本不喜欢哭泣,只是一旦哭泣,却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停止泪水,只能任由泪珠不停滑落。
“喂你吃药,是为了你好,你用不着这样难过吧!”面对他骄纵任性的态度,司徒冰驰胸中的一把火忍不住往上窜升,原本打算痛骂他一顿,但一看见他哭得满脸泪痕的可怜模样,便让他几欲骂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为我好?哈哈……哈……”
他与他只不过是陌生人,他怎么可能会为他好呢?
“你笑什么?我有说错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司徒冰驰实在搞不清楚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哼!我是在笑你虚伪,你根本不想救我,只不过是迫于无奈不得不救我,所以你现在不用在这里假慈悲,我可以马上走,你可以不用理我。”
月琉璃脸上的神情充满着不用,耻笑着司徒冰驰的虚伪。
“你!”他的话让司徒冰驰终于明白什么叫作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以为他吃饱丁撑着,闲闲没事喜欢给自己找麻烦是吗?
自己救了他,他一句谢谢也没说就算了,还对救命恩人如此无礼。
“哼!被我说中了吧!你不用不好意思,反正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失去武功、加上毁容、重伤等等,一切的一切,让月琉璃将所有的怒气及悲伤化为犀利的言语,不断攻击司徒冰驰,以发泄内心无人能体会的痛。
“你说够了没?”
什么叫你这种人?听到这句话,司徒冰驰脸色登时呈现铁青,难看到极点,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怒气。
月琉璃这才惊觉自己似乎说得太过分了,但话已出口,根本来不及收回。
月琉璃决定离开。
现在的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想连尊严也失去。在心里做不决定后,月琉璃逞强地掀开身上的棉被,下床想穿好鞋子离开,只是……鞋子好像故意跟他作对般,任他怎么穿也穿不好。
看月琉璃连站都站不稳,却倔强地要离开,司徒冰驰心中的怒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那颤抖的手,怎么也无法停止抖动地直想穿好自己的鞋子,不仅让司徒冰驰深深自责,也让他猛然想起月琉璃是一个身受重伤又失去武功的人,而自己竟对这个可怜人处处计较……
就在司徒冰驰陷入深深的自责时,月琉璃好不容易穿好鞋子,只不过光是穿好鞋子,就费了月琉璃好大的气力,额角已然布满汗珠。
“你想去哪里?”他想拉住对方的手臂阻止他离去,却在手将要触及他的手时,被狠狠地挥开。
这次司徒冰驰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反而是月琉璃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悔意,但他刻意低下头,不想让司徒冰驰看见。
“我去哪里用得着你管吗?”虽然心中已有歉意,但月琉璃的态度仍是无法软化下来。
“你的伤还没好。”他—‘旦离开这里,那条小命肯定不保。
“哼!”轻笑一声,月琉璃当然知道自己的伤还没好,不好好调养的话,很快便会一命呜呼,但……那又如何,反正这条命他已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