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看看妳眼前的树吧,小姑娘。」和蔼的嗓音减轻了一点雨霏的恐惧,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立在她眼前的大树。
「这……这……」羽霏摀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见了!她竟然在树干上看见一个老伯伯的脸,有眼睛、鼻子、嘴巴,还有一大把胡须。
「妳别害怕,小姑娘。我是管理这片树林的树精,不是来害妳的。」树精试着安抚显然已经吓坏了的羽霏。
树精的话好一会儿才传进羽霏的脑海中,她回过神来看着树精和善可亲的面容,一颗惊惧的心才安稳下来,「树精伯伯,那么你是神仙啰?」
「不!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个精灵,但是寻常人没办法看见我。」
「咦?那我怎么能看见你呢?」羽霏十分疑惑,她也是寻常人啊。
「妳现在不是一般的寻常人了,妳现在是个灵体,所以才能看见我。」
「灵体?」羽霏越听越困惑,什么是灵体啊?
树精明白她的疑问,于是祂更详细的说:「每一个人都有三魂七魄,一旦死亡后,三魂七魄会离开肉体,除了直接成为神仙者,其他人都要接受阎罗王的审判,看看下一世是投胎为人,还是要入地狱。而无法投胎或是时候未到却阴错阳差而死的人,就以魂魄的形体游荡在这世间,魂魄就是灵魂,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鬼。」
「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死了?」羽霏不敢置信的开口。
「妳还没死。」树精的一句话,让羽霏立即抬头望向祂,心中又升起了希望,也浮上了疑问,如果她还没死,她怎么会变成灵体呢?
「唉!」树精叹了口气,告诉她前因后果:「妳会变成灵体,是因为妳方才吃下了三色断肠果后,无法承受那剧烈的疼痛,所以灵魂才会由肉体中跑出来;妳还没死是因为妳的肉体里还有一魂一魄,并不是所有的魂魄都跑出来,所以妳不算是鬼,只是个灵体。妳方才不是亲眼看见了吗?他们抱走的,就是妳的肉体。」
「啊!」羽霏恍然大悟,「难怪他们对我视而不见。」她曾听人家说过,寻常人是看不见灵魂的,除非是极有缘或是故意要害人的鬼魂,才会被人看见。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那我是不是只要回到我的身体就行了呢?」
「基本上是如此,可是妳的身体中了剧毒,只怕妳无法回去妳的肉体。」树精同情的望着她,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
「中了剧毒?是因为那颗果子吗?」
「小姑娘,这是妳命中注定的劫数。如果能顺利度过,那妳这一生都会平安顺遂,如果过不了,那妳也活不成了。」树精透露了一点讯息给她。
羽霏越听越心慌,她可不想就这样丧失生命啊。
「别那么担心,小姑娘,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树精伯伯。」羽霏想了想,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她才活了十七年,还有好多事还没做,她一定要再次活过来。
「时候到了,妳自然会知道。现在妳该回家去了,小姑娘,回家等待时机的到来吧!」树精只能这么对她说,毕竟天机不可泄露。
「我明白了,谢谢你,树精伯伯。」羽霏没有再继续追问,突然发生这么超出常理的事,她根本无法好好思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树精伯伯的话,然后找出可以活下去的方法。
「那我走了,树精伯伯,再见。」羽霏挥挥手,转身往莫府的方向走去。
「祝妳顺利了,小姑娘。」任务达成了,接下来就静观其变了。
第二章
天目山。
依旧是云雾缭绕的景色,苍翠的高山像披上了白色的貂毛,柔软的山岚令人陶醉在迷雾中。一路往西边望去,出现了更迷蒙的雾林,雾林的尽头有一座屋子,名唤「无心居」。
此刻的无心居大门敞开,一入门便看见了正厅,但并未发现人影,再继续往里面走,有三个门扉微掩的房间,从房间的窗外看去有一个凉亭,以及一些摆在地上的药草,不过仍然没有看见主人的身影,只有一片寂静蔓延在清冷的空气中。
无心居的后门有一条通道,那通道极小,只能勉强让一个人侧身通过,但步出通道之后,便是另一番辽阔的天地。
清澈而呈半透明的瀑布飞泄而下,在石头上激起奔放的水花。瀑布底下是一潭碧绿的湖泊,澄净的湖水不停的流动着,略成圆形的湖泊,有三面被陡峭的悬壁包围着,瀑布正是由其中的一面悬崖上奔流下来,唯一不面悬壁的那一面则是一块宽敞的地,连接着通往无心居的通道。
在这块地的角落,有一座坟墓,是骆靖的师父--谷昕天最后的归依,这座坟墓是骆靖亲手所建,他让他的师父长眠在这样一个寂静的世界中,以报答谷昕天对他的养育之恩。
这里成为骆靖特殊的天地,让他隔绝在世俗之外,因此是他最常驻足的地方。
这时,骆靖正是在此。他在这里,并不特定做什么事,他或者沉思、或者练武、或者潜入碧潭中洗涤身心。自从他师父仙逝之后,他就一直是一个人,但他一点也不在意,他向来讨厌市嚣尘喧、讨厌与人接触,唯有这样的清静是他所喜爱的,也是他所习惯的。
他不适合人群,这一点他早就清楚了,自从七岁跟着师父之后,他早已深刻的体认到这一点。
视线落在谷昕天的墓碑上,骆靖的思绪不自觉的飘向这些年来的生活,七岁那年他父母被人杀害,他也身受重伤,但他遇到了谷昕天,才有幸捡回一条命,后来谷昕天收他为徒,教他医术和武功,才有今天的骆靖。
在骆靖十七岁的时候,谷昕天一病不起,终于撒手人寰,他临终之前,交代骆靖要好好的行医救人,不可以拒绝来求医的人,也不可以用武功杀人,这虽然违背骆靖的心意,但骆靖还是答应了。
骆靖七岁那年的遭遇,让他不再轻易相信别人,虽然后来报了仇,可是人心的险恶告诉他,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救。
而自从谷昕天死后,骆靖便一个人生活在天目山上,他其实还有一个妹妹,当初他和父母遇难时,他妹妹骆婷并未跟他们同行,那时她还太小,于是把她留在天玄帮里,而他的父母正是天玄帮中的副帮主和堂主。
他曾经打听过骆婷的消息,知道她过得很好,也就没有动过找回她的念头。
骆靖的眼光拉了回来,投向不停奔流的瀑布,自谷昕天死后到现在,算算已经过了快十年。
刚开始,骆靖确实遵照诺言,救助所有上门求医的人,可是求医的人越来越多,让他十分不耐,但这都还在他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直到有一次--
骆靖还记得那是一个下雪的日子,他和往常一样为上门的人看病,当时排队等他医治的人尚有六、七个,忽然从前院奔进了一个女子。
「骆大夫,骆大夫!」女子娇声呼唤着骆靖。
骆靖的视线不曾移动过,只专注在眼前的病人上。
那女子见骆靖毫无反应,立即气愤的将正在看病的人推开,坐上那人的位置,伸长手要骆靖看病。
骆靖冷冷的望了她一眼,「排队!」
「骆大夫,我真的很不舒服,你就先帮我看嘛。」
「排队!」
「你真的不先看我有什么病?」女子嘟起嘴,不相信依她娇俏可人的模样打不动骆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