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中央公园。她在毕斯达喷泉旁休憩,欣赏成群洁白的天鹅展翅欲飞,凌天就会一身休闲地出现,鼻梁上跨骑著Versace的墨镜,又帅又酷。
隔夭,她独个儿前往百老汇剧场,欣赏历久不衰的音乐剧「猫」,散场之後,他刚好从另一家剧场悠然踱出,手里也拿著一份故事简介。
再隔天,她到大都会博物馆报到,直奔埃及馆,与大批首次访美的游客杵在一起,争睹那些神秘又富有魅力的人面狮身与法老王雕像时,也会看见他靠在旁边,懒洋洋地跟她say HELLO。
到最後,他们居然有缘到即使他站在某区某街的某一个路口咬甜甜圈,都会撞到舔著甜筒、漫无目的闲晃的她。
但是纱纱不觉得奇怪,一点点都不觉得。
他们会相遇是正常的,如果错过才叫反常。她可是动用了欧阳家的情报网络,天天帮她密切注意凌天的动向,以便制造不期而遇的机会。
就像现在,她收到梢息,凌天不久後将在这个街口现身,她早早准备,候在这里,就是要在瞄到他的第一时间蹦出来,听他说句「看吧,我就说我们很有缘」。
对了,想到这里……凌天呢?他不是早该出场了吗?怎么连影子都没看见?
等啊等,等到天阴阴的,浓云都聚集在头上,倾盆大雨哗啦啦地下。
「臭凌天,你还不赶快给本姑娘出现!」她咬牙切齿.
大雨来得突然,她没带雨具,又不愿跑开去买,只能当可怜的落汤鸡。
雨打湿了长发与衣裳,她狼狈得像刚从河里打捞上来。纱纱想找个地方躲雨,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让凌天认定了他们两个超级有缘。
唯有如此,他才会对她死心塌地。要不然,以凌天过往太过「辉煌」的纪录,此时如果再出现个勾勾手指的娇媚女郎,他很有可能就跟人家跑了。
她认命地淋著雨!不知过了多久,凌天终於撑了把墨绿格纹的伞走来了。
他看起来像是刚从一个温暖乾燥的地方,吃得饱饱、喝得足足地走出来,纱纱朝他抚媚、忍耐、优雅微笑,但实际上却是满肚子怒火地走去。
她想打人,她非常非常地想打人!
「嗨,好巧,竟然在这里也能够遇见你。」凌天眨著眼,惊讶又惊喜地说道。
欠扁的凌天,为了等你这句话,你可知道本姑娘淋雨淋多久了吗?
她咬著牙,克制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告诉自己要忍耐、再忍耐。
大大的伞面遮罩在她头顶,终於!她不用再忍受针刺般的风吹雨打了。
凌天偷偷绽开得意的笑容,把伞交给她,脱下外衣,轻柔地揉擦她的湿发。
「现在你愿意相信,我们之间多的是缘分了吧!」他边为她取暖,边「邀功」。
是是是,我相信,我相信毙了!因为这都是我在「搞」的「鬼」!
「喂,你知道哪里有很强很强的暖气吗?」她可怜兮晰兮的说道。
虽然达成目标,但胜利的果实一点都不甜美,因为她——快要虚脱了!
*******
周末夜晚,「娜塔莎」与凌天约在「枫」酒吧见面。
撇下之前数之不尽、不算「巧遇」的「巧遇」,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纱纱兴奋得不得了。哇哈哈!当凌天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她,今晚一定要来「枫」的时候,她简直乐坏了!
他一步步走如她所设下的陷阱,她已经可以遇见,当整个复仇计划完成时,凌天会有多惊讶、多懊恼、多震撼,搞不好他还会嘴巴开开,变成痴呆!
她揣著乱乱飞的好心情,舍弃吧台显眼的位置,选坐在隐密性较高的沙发座。
凌天擎起伏羡加,把她那股得意劲儿全看在眼里,依旧是那抹神秘的笑。
「我认为,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对方。」
「为什么?」香舌舔了舔唇,听说这一招很诱人———刚从电影里学来的。
凌天突然胸口一紧。该死的,纱纱的进步太神速!已经到了能隶他心神不定的地步。他喝了口酒,掩饰内心的悸动。
「你看,这几天我们不管走到哪里都能遇见对方,这难道不是‘缘分’吗?」
当然不是!这可是他的精心策画。他把每天的行程都传真给欧阳潜,再由欧阳潜转告给纱纱,让她去制造各式各样的「巧遇」,满足她设计他的心愿。
说穿了,这次纱纱栽定了,绝对要被他欺负到底,纱纱偏头想了一下,忽然爽怏地说道——
「有道理。好吧,我们是朋友了,我叫‘娜塔莎’。」
「我是凌天。」他缓缓地说道。「但我可不想只跟你做朋友。」
「不然呢?你想跟我做……什么?」嫩指轻轻画过他的手背,她一脸天真。
「你说呢?」他把皮球踢回去给她。
纱纱呵呵两声。她把「娜塔莎」的角色愈扮愈传神,再也不会慌乱傻笑,或者不知所措。像这个时候,只要回以暧昧挑逗的笑声就OK啦。
「告诉我你的中文名字。」凌天反握住她的手,霸道地问。
「不告诉你。」她眨了眨眼。「不过……你可以昵称我‘sasa’。」
「Sasa」?「纱纱」?她可真敢撩虎须!
「我还是叫你‘娜塔莎’就好。」他的表情突然淡了下来,一将酒仰尽。
「‘Sasa’这个名字,会勾起我某些……回忆。」
他的落寞语气和感伤神情,在在说明了他是一个「容易受伤的男人」。
纱纱笑得有点贼。「难不成……你以前有个难分难舍的恋人,就叫‘sasa’?」
俏眸盯紧了他的脸,心鼓在胸口狂擂欢动。
凌天会怎么回答呢?纱纱好兴奋地等待。说起那两小无猜的年纪呀,凌天可是对她很……喔,就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胆子敢大声承认?
凌天转了转酒杯,欲言又止,俊脸上尽是莫测高深的神情。
「其实,曾经有个女孩也叫‘sasa’……」长发垂下来,盖住他半边的脸。
纱纱忍不住伸出小手,帮他拂好墨发,以便看清他失魂落魄的表情。
她要在他卸下心防的时候,看清楚他的表情,在心里偷笑。期待、期待ing——
「哈!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就在这时,「枫」的常客醉女郎突然扑过来,手里抱著一支酒瓶,跌坐到纱纱身边。「借我搭个台……」
才说著,她就抱著酒瓶,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她是安妮塔,因为感情不顺而酗酒,别介意,让她在这里睡一觉就好。」
店主冈势德人走过来,手里不知怎地变出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
纱纱气个半死。
哎呀,醉女郎怎么突然跑过来,把凌天即将出口的话,硬生生给截断了?
讨厌!她正要听凌天亲口说出这些年来,他对「欧阳纱纱」的思念说!
「好啦好啦,让他睡。」她指挥凌天。「喂,你继续说啊!」
「说什么?」他明知故问,作出疑惑的表情,故意掉她胃口。
她不耐烦了。「说‘曾经有个女孩也叫sasa……’啊。」
「喔。」他的表情再度变得淡然。「她……算是我的青梅竹马吧?」
「耶耶耶,你喜欢过她?」她贼溜溜地问,心里乱得意一把的。
她小时候可也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呀,连凌天都难敌她的魅力,只是後来出了点……问题,她才会演变成又恶质又耍赖,人见人就怕的小魔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