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他一点也没意识到,他抱着她睡觉是多么不妥当的一件事,态度之自然的,好象他抱的是一尊大型的人偶娃娃,而非活色生香的妙龄少女。
这么样坦然的态度让封剑濮失笑。
真是,他果然是想太多了,阿海毕竟不是一般的人,不该用常人的行为模式来看待他。
虞媺是康家的甥女、雨晨的表妹,阿海该是爱屋及乌,把虞媺当成自个儿的妹妹了。
特别是较之同龄的少女,虞媺的身形骨架是那么样的纤细娇小,想来,这一点让阿海的认知上产生了错乱,不但是爱屋及乌的把她当妹妹,还是个小妹妹一样的看待,才会有现下的行为出现。
封剑濮找到合理的解释,便不再多想,顺手帮他们关上房门就要离开,只是在下楼前,他发现另一头的画室门是虚掩的,自然而然的晃了过去……
除了空调没关,画室里并没有什么异常,顺手关上空调,封剑濮正要离开,却因为意外的一瞥而整个人顿住。
他瞪着前方的画架,正确的来说,是画架上的图,那是一幅近乎完成品的新图,是新图!
他确定那是新图,因为他可没大老远的从台东拿这幅图来这边放,再说,这图还不算完成……身为桑海若的经纪人,要认出一张图有没有完成还不是件难事……没见过的图,加上一旁调色盘中未干的颜料,意思是,这图是方才画的?
他意外,感到相当的意外。
近一年来,桑海若画图的兴致一直平平,不至于没有作品面世,但交出的作品实在有限,他总是慢慢、慢慢的画着,比较起来,花在学习潜水、练习潜水、享受潜水的时间还比作画多。
这样闲散度过一个年头的人,却没想到,一个下午竟然画了一张图,一张快完成的新图?
不对劲的感觉再次蔓延开来,封剑濮若有所思,看着画,回头看看另一厢紧闭的房门,深思。
☆ ☆ ☆
虞媺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数日过去,饶是她想破了头,怎么也想不透,她怎么会睡着?
而且,是他陪着她睡着,就在她的床上!
这简直就是要命,那种场面真是怪异到了极点,他抱着她,他就这样大剌剌的抱着她睡耶,就算是醒来,看着她的目瞪口呆,他竟然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对她慵懒的笑一笑,好象是对她说:我睡得很饱,妳呢?
相较于他这样的稀松平常,她的震惊好象显得有点愚蠢、但她知道,事实并不是那样,他不该,绝对不应该这样抱着她睡,这是千百个不合宜的事!
而命运似乎嫌她受到的刺激还不够似的,在僵硬如死尸的她正想从他怀中爬起、好厘清事情始末时,忽地敲门声起,而且不等应声门就被打开,封剑濮探头进来,表示他煮好了晚餐,要大家下去吃饭了。
那时她什么都还来不及做,整个人还倒卧在他的怀中,只看见他点头,应了一句:“知道了。”然后房门就被关上,似乎房里的画面很正常,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她僵如木石,不明白现下到底是什么状况。
怎么……怎么剑濮大哥什么都没说呢?
相对于她的震惊兼呆滞,桑海若倒是一脸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只是摸摸她的头,微笑,叮嘱道:“走吧,吃饭了。”
就、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
没有任何解释,一字半句也没有,只是不由分说拉着她去吃饭,而楼下,正摆置餐具的人也不见丝毫的异状,就像她所熟知的大哥哥角色,招呼大家吃饭,然后三个人共进晚餐。
太过的正常让她感到不正常。
她实在忍不住要产生怀疑,难道那日午后的事只是她个人的一场梦,她发春,作了一个他抱着她睡觉的梦?
“喂!”
不!不可能!她知道那是真实的,不是梦,绝对不是梦!
“喂喂!”
还是说,成年人的世界超乎她的想象,那种同床共枕的事,对成年人来说,只是件平常的小事而已?所以他们没人在乎,因为那根本就只是件小事,只有她一个人大惊小怪的小事?
“地球呼叫水星,呼叫水星,水星听到请回答!”
真是那样吗?是她一个人在大惊小怪而已?
虞媺恍神中,蓦地──
“磅!”一声异响。
“啊~~”一声惨叫。
接连着两声异声就在她身边响起,近得让虞媺吓一跳,待回神,发现身边竟然站了三个人。
只是,虞媺没机会问明来意,那三人当中,总是逃学、难得来上课的武少绫已破口大骂。“一朵花!妳干么拿我的手去拍啊?”
“妳不是想引起美人鱼的注意力?”花薏若一脸无辜。“叫半天没反应,只好换激烈一点的方式,拍桌子引起她的注意力喽。”
“我?是我吗?”甩着直发痛的手,武少绫愤愤不平。“明明是妳们两个好事鬼想引起她的注意力,我只是无聊跟着看热闹的人,关我屁事啊?妳想引起她的注意力,不会拍妳自己的手啊?干么抓我的手去拍?”
“我怕我的手会痛嘛。”多么的理直气壮啊!
武少绫一口气梗在胸口,要不是她年轻,身体没毛病,只怕这一口气就要提不上来,不是心肌梗塞就是高血压,爆脑血管而暴毙。
“臭书包,妳现在讲的是人话吗?”气不过,武少绫开骂。
“不然妳当我讲的是鬼话啊?”花薏若不怕死的反问。
“妳这个臭书包……”
“妳才臭书包……”
“停!停!妳们两个是怎样啊?”朱薏芝受不了,白话挑明道:“要打的话,旁边比较空旷,请自便,不要妨碍我跟我们炉友讲话。”
眼前乍然出现这阵仗,虞媺就已经反应不及了,再加上她们辟哩啪啦的讲话速度、怪异的内容,她更是搞不清状况。
臭书包?这什么?
炉友?这又是什么?
“不要怀疑啦,炉友,这是在叫妳没错啦,打从一年级起,从固定的炉主到剩下三名顾炉跟扛炉的,这倒数的一、二、三、四名,一直就是由我们四个人包办,叫妳一声炉友,不过分吧?”朱薏芝笑咪咪的攀交情。
虞媺没接腔,不置可否。
眼前的三人,她其实都认得,毕竟同窗了三年,这三人又是班上极为出风头的人物,她就算不熟,多少也能认出谁是谁。
武少绫不用说了,这个是常常逃课、固定考最后一名当炉主的那个;至于另外两张一模一样面孔的双胞胎,短头发的是姊姊朱薏芝,长头发的是妹妹花薏若,常被班上的同学戏称“一只猪”跟“一朵花”,据说有占卜能力,有事没事时,班上的同学老爱凑在她们两个身边,央求做占卜测验。
瞧,她都知道的,关于这三个人。只是她弄不懂,这三个跟她没交集的人,怎么会突然找上她来?
“有事吗?”虞媺淡淡的问,戒慎的神情明显。
“哎呀,没事啦,妳别那样看着我,我会害羞呢,人家可是一个害羞的人。”朱薏芝眨了眨眼,装出娇滴滴的模样。
“妳会害羞?”武少绫差一点把刚刚吃进肚里的午餐给吐出来。“那真是天要下红雨了!谁不知道,妳们两姊妹脸皮之厚啊,搞不好原子弹都打不透。”
“武、少、绫。”朱薏芝用很“温柔”的声音唤着好友。
有人出头就好,花薏若无意加入战圈,拉过邻桌的椅子紧靠着坐下,笑咪咪的说道:“美人鱼,妳别理她们,让她们狗咬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