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当时的情境造成妳们的错觉。”虞媺又叹了一口气。“海哥的行为能力异于常人,他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在外人眼中,他做事时的样子会显得异常专注,好象带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妳们看到的,正是那种状况,其实并不具任何特别意义。”
“那是妳自己给的解释吧?”双胞胎不以为然。
“我也觉得不能那么说,搞不好妳觉得不具任何意义,但其实就是有特别意义,这妳又怎么知道呢?”武少绫也表示她的意见。
“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姚子军为大家下最后的注解。
“你们不明白我雨晨姊跟海哥的关系,才会这样说。”虞媺叹气。
“什么意思?”众人的好奇心被勾引出。
“当年海哥四处旅行,晃到我们小镇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落海,差一点丧命,是我雨晨姊救了他,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后日久生情,成为他最亲密的女性朋友,这样说,你们懂了吗?”
恩情与爱情混杂交织而成的情感,虞媺想不出谁能攻破这样细密难分的情意。
“话不能这样说啊。”朱薏芝不甚赞同。
“谁说救命恩人一定会变成情人的?搞不好只是朋友的感情而已。”花薏若假设。
这话让虞媺笑了,苦涩又无奈的一笑。
“知道人鱼公主的故事吗?”
没料到她会突然问上这么一句,所有的人愣了一下。
“故事中,王子爱上的,就是救了他的邻国公主。”
如泣一般的轻柔嗓音,宣告她自己的命运──
“不是友情……他爱上的人,只有那个公主……”
第六章
寂寞是容器,穴得透明,虚得彻底……
桑海若失神,任由乐音包围住他,深深陷入一种无人可触及的境界。
原先他只是想听听音乐,发现音响中有CD片,没细想便直接按下播放键,然后听到这一语中的、带着淡淡忧伤的音乐。
寂寞是玻璃,脆弱回音,那么清晰……
蓦地,他有些些的明白了,他对小鱼儿的感觉。
小鱼儿,那是他为她取的绰号,在他见识过她入水后如鱼儿一般矫健的身手,忍不住为她取的小绰号。
先前大哥问他,为什么觉得虞媺特别,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直觉觉得他们本质相同,是一样的人,他们是一国的。
但现在他知道了,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份相同。
寂寞,是那一份散发出的寂寞的感觉,让他深受吸引。
就像歌词中所形容的,寂寞是玻璃,他跟她,就像两只玻璃瓶,人海中不经意的相遇,意外的交会出清脆的声响,一种只有他能听见的声响,让他不得不注意到她,正视她那份他所熟悉的、由灵魂深处所散发出的孤寂。
没人发现,但因为彼此频率的相符,所以他总能轻易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即使不用正眼看到她,即使处在人群中,他一样能知道她的出现与存在。
也就因为彼此的频率相符,面对的是他熟悉的感觉,跟她相处,总让他觉得分外的安心及自在,当然,对她的感觉并不止于如此,还有其它的,好比那……
开门声响让桑海若回神,入门而来的,正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妳回来了。”他笑,纯然的喜悦。
流泻一室的乐音让她定在原地,尴尬得直想找个地洞钻。
那种感觉,就像是将她深埋心底深处的心情硬生生挖出,赤裸裸呈现在他面前的感觉,让她觉得难堪。
桑海若误以为她的沉默是在聆听,很快乐的想跟她分享他的发现。
“这音乐很好听。”
她没接腔,意外于他竟会放音乐来听……一想到CD是她忘了收,直接放在音响内才让他发现的,心中真是懊恼得要命。
“怎么了?”他偏头看她,虽是细微似无的小小异样,但已让他察觉不对劲。
“没事。”一口否认,她才不会告诉他,她哪里不对了。
“今天跟同学玩得不开心吗?”他猜。
她不答,望瞭望屋内,反问:“剑濮大哥呢?”
“出去了。”
“出去了?”
“嗯,他接了一通电话,说有事情得出门一趟。”他说明状况。
“喔。”经过一下午折腾,她这时没有心力独自面对他,低着头绕过他的存在就要回房。“那我先上去了。”
行经他身边时,他突地拉住了她。
“?”她看他,不解其意。
他想了想,做下结论。“妳在生我的气吗?”
“你怎这么想?”她皱眉,不知他怎会有这样的念头。
“妳不想跟我说话,不看我。”他举证,一脸忧心。“妳讨厌我?”
差点就要忘了,他的纤细敏感……看着他无辜又委屈的样子,虞媺的心几乎就要当场融化。
真是的,她不是早认清一切了?
只要她能力所及,她要做一个守护他、让他得以幸福的人,她一直是这样想的,怎会因为一下午的谈话,就无故跟着那些人起舞,兴起撇清关系、不再让人误会的想法?
她明明就不在乎其它人的眼光,也认定事实绝对胜于雄辩,那又何必怕人误会,为了无意义的撇清关系而害他伤了心呢?
“没有,你别乱想。”念头一绕,她自动放软了声音。
“真的?”他不安,像个受惊的孩子。
“真的!”她保证。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机会,手机响起,是他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封剑濮找他。
趁着他讲电话,她回房,关上房门想换下一身的校服。
叩叩叩,敲门声在她刚解第一颗扣子时响起。
“大哥找妳。”门外,他的声音响起。
寄人篱下的她还有点自知之明,再扣回扣子,开门,接过他手中的电话。
“虞媺吗?”
“是。”言简意赅。
“抱歉,我临时有事,没办法准备晚餐了,想请妳帮个忙,帮我照顾阿海一下,妳带他出去吃饭好吗?”
她能说不好吗?
草草收了电话,她对上他期待的眼。
“大哥怎么说?”
“他说有事,不回来了,要我们两个自己解决晚餐。”
“有事?”他显得怀疑。“大哥他总是陪我一起吃晚餐的。”
跟义弟共进晚餐,是封剑濮多年来维持的习惯,即使是北上办事也一样,不论要谈论什么公事,封剑濮一定会在傍晚前回来,甚至有空闲时还会自己下厨,就像今天本来预定的那样,也难怪桑海若感到怀疑。
“可能是临时有什么急事吧。”她没细问,也无法给什么解释,只能这么说。
“菜都买回来了。”他抱怨,连续吃外食吃了好几天,本来很期待今天能在家吃饭的,却没想到又落了空。
她知道他的意思,因为陪着他们吃了几天外食,她也觉得有点腻了。
“不然……我看看你们买了什么,等下我试着弄点什么来吃。”在她能制止前,她已经把话说出口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真要命,她会煮的也就那几样,要是他吃不惯……她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呃……我随便说说的。”她想改口。
他看她,像是听不懂什么叫随便说说。
“我们买很多东西,妳看看妳要煮什么。”最终,他只来这么一句。
意思是,她非得露一手不可了。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她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 ☆
由于桑海若的捧场,晚餐算是大成功。
即使只是很简便的料理,切了他们买回来的牛肉,下了面条,炒烂洋葱加进肉、再加进煮熟的面,和成一团后再加上意大利面专用的罐头酱,然后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