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劭之一直到圆月正中,仍不能成眠,在屋子里待不住,便走出来看着陀罗住的房子。看看和他有关联的东西,心里就更踏实些;如果还能见到陀罗一眼,即便是瞥到他的背影,又该有多好。
彷佛小有灵犀一点通,木门在此时竟咿呀地开启。
“陀……陀罗,你……你怎么还没睡?”他没戴?他竟没戴面具!仔细端详着他的容貌,甘劭之一点也不觉得那道又长又扭曲的刀疤丑陋,他反倒觉得它增添了陀罗的霸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狂傲又有慑人的魅力。
“水儿。”
陀罗这一唤,听得甘劭之如痴如梦。
他朝思暮想了长达两月的时间,此刻,陀罗温柔地轻唤着他,他的梦想成真了,这不会只是作梦吧?
“水儿。”
高大的身形背着烛光,黑压压的整个压了下来,他走近甘劭之的身旁,将他紧紧的抱住。
“陀罗。”甘劭之吃力地撑着比他重很多的陀罗,直觉的回抱站不稳的他,他摸到他结实的肌肉,他的背、他的脊椎弓成优美的弧线,鼻息间充斥着浓烈的阳刚味及迷人的气息。
“陀罗,你喝醉了?”
“水儿。”
似是肯定他的问话,挂在甘劭之背后的手,顺着他后腿的曲线轻轻的滑动着。
“啊……”一股又痒又酥的感觉荡开,突来的呻吟自喉间涌上,又倏地被甘劭之压下。
“水儿……水儿……”
醉昏头的陀罗不断地轻唤他,大手相互交替的摩掌着甘劭之比一般男子还纤细的蛮腰,十根手指头不断地在他身上游走着。
“陀罗,你放手好吗?嗯!你喝醉了,我扶你进去休息。”天啊!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使语句不至于荒腔走板。
“不,我不要放你走,不要。”
这是陀罗的真心话吗?他好高兴,人家说酒后吐真言,那这句话是真的啰?
“不要你走……”
“我不走,谁说我要走的,我才不走呢!”甘劭之巴不得留下来,和他永远厮守在这幽静的鬼山里。
“水儿,既然答应我了,便不能反悔,否则休怪我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吃人腹中,永不分离。”
吃人腹中,永不分离。听得让甘劭之毛骨悚然,却又有更多甜蜜的感觉,这句话表示不论生死,他们将会永远在一起,不分离。
“那么,若你离开了我,我是不是也可以吃了你?”
“是的,你可以吃了我,我在此许下承诺,谁背叛谁,谁就得死。”
“别……别动不动就说那个字,若我背叛你,你可以杀了我,但若你背叛我……我……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用一生来品尝背叛我的滋味。”
“傻水儿,你这么说不过是要我好好的活着罢了,不是吗?”
陀罗映着柔和月光的魅眼少了平日的厉气,换上的是无限的柔情蜜意,这勾起他早已陷落无法自拔的灵魂。
“陀罗。”他温柔得教他心痛。
“水儿,二个多月以来,你的每一分心思我都看得仔细,但我实在不明白自已怎么值得你这么做?”
“你眼里的寂寞孤独和伤痛……深深的吸引了我,我也曾经想放弃却放弃不了……”
“呵。原来你曾经想要放弃。”
“谁教你……教你打翻了我的精心料理,又耻笑我的完美杰作,还有还有……太多了数不清……”甘劭之顿道。
“何不干脆放弃我这既不像人又不像鬼的家伙?”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而且谁教你每次都那么看着人家。”
“那么?”陀罗诧异问道。
“就是那么嘛!”甘劭之脸微红。
“什么那么?”
“就是那么嘛!这教我怎么好意思说。”
噗哧一声!两人同时笑出声音,震动的胸膛让彼此更紧密的相依偎。
“噢!”甘劭之觉得有点不妙。
“噢?”
“别学我说话嘛!”感觉到方才腰后酥麻的异状,又再度自体内深处升起,甘劭之掩不住地脸红似火。
“怎么了?想到了什么?”
鼻尖对鼻尖,陀罗亲密地向甘劭之靠拢,抵在他腰上的大手,轻易地阻止他不由自主地想逃开的反应。
“我扶你到床上。”什么都值得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一切原本就不求回报,能得到陀罗的温柔对待,什么都值得了。
“嗯,是该到床上去了,人生苦短,两个多月,够久了。”
“啊。”单纯的甘劭之听不懂陀罗的双关语,却被他充满魅力的笑容迷得晕头转向,再加上他脸上那道特别的刀疤。
他觉得他……好帅呀!
如果,他的脸上也画上一刀,是否也能变得如此潇洒?可是他又怕疼,不敢自己动手……
好!他决定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要请别人画上这么一刀,和陀罗一模一样,这代表他们之间有着相同的羁绊。
* * *
“你好重。”甘劭之好不容易将不太合作、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陀罗扛到床边,扶他躺下的同时,他也因重心不稳和他一同倒卧在床上,他挣扎着要起身,想为陀罗盖妥被子,以防他着凉;只可惜喝醉酒的陀罗除了温柔似水外,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般黏人。
“陀罗,让我起来,我要留你盖被子。一
“不要。”拒绝得好干脆。”既然上了我的床,便要守我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下床。”
“呵。”甘劭之轻笑着,这喝醉的陀罗也教他心折,为何他整颗心会没有一刻不想他呢?即使是倚在他胸膛上的此刻也一样,整颗心满满的,有即将胀破的感觉,偏偏这感觉又不至于教他难受。
当初为了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以及充满沧桑、历经苦难的眸子所震慑,而后又因师兄从前的谆谆告诫而缠上他;后悔只有在屡次被拒的深夜里偶尔浮现心头,但晨光一照,马上便又隐去,不留痕迹。
甘劭之只知道自己愈来愈迷恋他,且愈陷愈深,他痴迷地望着撤丢防备之心的陀罗,深深地为他眼里的笑意着迷,他下定决心要往后的陀罗没喝醉时,也能像现在这般的笑若。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心愿何日才能达成?
“笑什么,没有我的命令也不准笑。”
“这么霸道?”甘劭之又笑了笑。
“你又笑了。”
“没有,我才没有。”甘劭之隐忍住笑意。
“你有,我说有就是有。”
陀罗从方才到现在都不曾稍稍远离他腰间的大掌,蠢动着搔他的痒。
“哈,停……住手!哈……好痒好痒。”甘劭之左闪右躲,想避开大手的攻击,但徒劳无功,只能不住地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说,不说我就不住手。”
“说什么呀!哈哈……住手……”
“还不快说。”
究竟要他说什么?甘劭之用力想、使劲想。
“我绝不离开,除非你不要我了。”是这句话吗?
笑得绯红的两颊像极了红通通的蜜桃,诱人想咬上一口;他喘息的红唇一张一合的,似乎暗示着他无限的情意……
抵不住诱惑的陀罗,在酒精的作用下,原本倍受压抑的本性顿时表露无遗,他顺应着本能缓缓的移动手掌,在水儿蛮腰处的手掌抵着他的后脑勺,将他俏丽的脸庞缓缓压近。
“陀罗?”承受不住这充满魔性的眼,甘劭之迷失在他深遂如洪潭的眸里。
两唇相触后,震撼两颗急速跃动的心,心跳声与心跳声交会、重迭着,形成奇妙的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