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房?老爸的习惯还是不变,老爱在那儿饮茶,朱曼妮边走向进屋的小石头路,边笑想著,她得先去放下行李,换上家居服再去吓唬老爸,她计画着。
每次她一回到这深具日本风味的家,就很习惯的换上她所谓的「家居服」——和服,在家里游走,她认为这样的自己才比较属于这个家庭的一分子,才比较像是她老妈和老爸的女儿。
原剑泽才踏进办公室就马上拿起电话,拨着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然后放在耳边听着缓慢的电话声。
没一会儿电话就被接通了,耳边传来他更为熟悉的声音,「喂!这里绝封不是宋孝宁的家,所以你千万别在『嘟』声过后留下你的大名及电话,因为我绝封不会回复……嘟!」
「大强盗!假如你再不拿起电话,你绝对会错过一件世界奇闻……」
「剑泽,吼儿怀孕啦?」宋孝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对于「世界奇闻」他一向是乐于知道。
「孝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吼儿她还是有生产的可能。」
「那她为什么在生完诺诺之后就不生了?这么多年了,不应该没有一点儿消息,除非问题在于你。」宋孝宁打断他的话,笑嘻嘻的胡乱猜测。
「大强盗宋孝宁先生,你到底要不要听我所谓的世界奇闻?」原剑泽不理会他的问题,迳自问道,和他相处了二、三十年可不是白相处的,对于他的瞎办能力最大的破解之道就是采取「没听见政策」。
「要!怎麽会不要?」
「那就闭上你的臭嘴巴。」原剑泽说,「理风爱上曼妮了。」他简短的说,然后闭上嘴巴等待反应,想必不是尖叫就是大吼。
但一切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宋孝宁以非常冷静的语气问他:「哪一个理风?」
原剑泽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在心里苦叫,他怎麽会有这麽白痴的朋友?而且还是好朋友……
「孝宁,你是睡醒了没?」
「我昨晚根本就没阖上眼。」宋孝宁说:「剑泽、到底是哪一个理风?你还没回答我吔!」
「你认识名唤『理风』的有很多个吗?」
「没有,我只认识一个。」
「就是那一个。」原剑泽平静的告诉他。
「呼——」一个倒抽冷气的声音自电话那端传来,「他爱上谁了?」宋孝宁以著出乎寻常的冷静声音问他,一反平常一遇事情就表现得很夸张的个性。
「朱曼妮,我刚刚说过了。」
「朱曼妮又是谁?」
「宋孝宁!你是患了少年痴呆症还是故意整我?你竟然连朱曼妮是何许人物都不知道,我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去办我委托你做的事情。」原剑泽没好气的道。
「老哥,你那麽生气做什麽!我当然知道谁是朱曼妮,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指的朱曼妮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一个;还有你交代我的事我全都办妥了、你不用怀疑。」
「我指的就是你认识的那一个。」原剑泽咬牙切齿的道。
「呼——」又一个倒抽气声自电话那端传来,「哇!老哥,这新闻卖给报社铁定能海捞一笔,标题就写『天才建筑师爱上船王之女』,你说呛不呛?」
「你少作发财梦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老哥,你真的不打算卖给报社?这可是第一手独家资料呢!可以嫌很多钱吔!」宋孝宁怂恿道。
「赚再多的钱也不卖!孝宁,我们的计画有一点变更,你仔细听我说。」
「咦?有变更?老哥,你是在耍我吗?上一个计画已经快要让我的行踪泄漏了,现在又有一个计划,那我干脆自动把自己用绳子绑一绑,然后盖个邮戳直飞黑天帮,这不是更省事?」
「孝宁,就麻烦你这一次,顶多让你再冒险两个月,两个月后你爱躲哪就躲哪,我绝不找你。」原剑泽哀求道。
「哎!说得这麽好听,好吧!就再帮你一次,谁教我们是从小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呢?」
「那洗好耳朵准备恭听吧!」
「说吧!」宋孝宁无奈的道。
「我们的计画是要……」原剑泽开始缓缓说出他更改的新计画……
朱曼妮穿著一件白色碎花的精致和服,轻手轻脚的拉高拖地的裙摆走到竹房,轻轻的推开纸门,一眼就瞄到背对著她,正在赏花的朱多船。
笑意自她脸上散开,光瞧老爸的背影就知道他仍健壮如昔,一点儿也不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吓吓他……
朱曼妮小碎步的走进竹房,在朱家里头的小房间个个都是用植物的名称来取名,大致上是分别叫作松、竹、梅、兰、菊、柏六大房,这六大房部是以它们的名字来作为象徵,在纸门上都刻了一个植物来代表这是哪一房,这巧妙的设计据说是她死去的老妈设计的,而这「竹房」就是她老妈生前最爱来的地方。
「竹房」的摆设就像它的名字般,清新、淡雅、简单,整间房里除了泡荼用的桌子外,只有角落摆的一个五斗柜而已;在竹房的墙上还褂了几幅书工细致的东洋画.那是朱曼妮的母亲生前所画的画。
「 爸一—爸——」朱曼妮用日文唤她的老爸,其语调是极度凄惨可怜,就像是在叫唤冤魂般。
朱多船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奇怪的转过头,正好对上刚扮好鬼脸的朱曼妮,失声叫了起来。
「哇哈哈哈哈……爸一—爸 ,吓一跳了吧!是我啊!你的女儿——啦!」朱曼妮恢复正常脸孔,大笑的喊。
「曼妮,你把我吓了一跳你知不知道,都老大……」
「 爸——爸!我牺牲色相来吓你,你可不能骂我,否则我很无辜吔!」
「这是什麽歪理?被吓到的人还不能骂吓人的人。」朱多船好气又好笑的道。
「我朱曼妮的歪理,反正你不能骂我就是了。」
「都怪我把你宠坏,假如你身在日本,做出这种不孝的事情是会被吊起来毒打一顿的,你知不知道?」
「但是我现在不在日本,而是在台湾,而且我又不是日本人, 爸一—爸,不会把我吊起来毒打的。」朱曼妮自信满满的道。
「你忘了你是有一半日本血统的混血儿吗?」
「我怎麽会忘!幸亏我有一半日本的血统,遗传到老妈的温柔婉约、美丽大方、气质高贵、否则遗传到 爸一—爸你满身的铜臭味和阳刚味,我岂不是要哭死了?」
「女儿,听说你的『铜臭味』比我还多吔!」朱多船笑问。
「我这个不同,我的『铜臭味』是与生俱来的,这呢,不叫『铜臭味』.应该说是天生的有钱人的命,要不然我的名字怎麽会叫 呢?老爸,难不成你也叫? 」
「算了,我辩不过你。曼妮,你可回来了。」他收起笑,打直身体,正经的说。
「是呀!我这不是站在你面前吗?」
「这次回来你打算什麽时候走?」
「看老爸想什麽时候让我走,我就什麽时候走。」朱曼妮技巧性的把问题丢还给她老爸。
「那你等到要出嫁的时候再走吧!」朱多船正经八百的说著,然后拿起桌上的茶啜著。
出嫁再走?朱曼妮瞪大眼睛,开什麽玩笑,那她岂不是得在这儿住到七老八十,会住到发疯的吔!
「老爸,你在说笑吗?等到我出嫁才能离开家,那不知道要等到民国几百年吔!」
「那就等到民国几百年吧!这样我反而乐得有你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