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若耶的神经线太粗,感受不到他的渴望,反而误会他对前女友仍一往情深,方才有过的忏悔之感全消,心海随即升起醋波。她没好气地说:「既然只有一点,那就跳过不用提了。接下来的一任呢?」
「我二十岁调到台中当兵,在火车上遇见南下念书的国中同班女同学。我跟她要电话,就这样子交往了两年。服役期满以後回到台北,她则继续在台中攻读硕士,後来我们对这段感情都起了疲累的感觉,长谈一夜後,因了解而分手。」
「她人呢?」
「在美国攻读博士。」他见她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解释道:「学历悬殊不是我们分手的导火线,如果你这样看扁我的话。」
「我什么都没说啊!」她睁著无辜的眼,「再来呢?」
「再来就是我的前妻。」
「你的……前妻!你结过婚了?」她的口气有著埋怨,仿佛他犯下了滔天大罪。
这让他快速的扫了她一眼,研究起她来了,最後,他认定她冒著金星的眸子带有醋意後,才委婉地补上一句,「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
「可爸从没跟我提过你结过婚。」
「他不提是因为他反对,认为我会吃亏,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校园歌手,本来在餐厅驻唱,後来被一家唱片公司相中请去录音,甚至拍电影、演连续剧,但唱片公关认为她得在脸上整容,要我出钱我不同意,她受了经纪人的怂恿後,认为我小气不重视她,执意跟我离婚。」
也许他的前妻没冤枉他,因为她也觉得他有小气的特质,「你为何不同意?」
「她已经够完美了,何须再锦上添花?」
他的前妻真有这么美吗?若耶忍不住问道:「你前妻是……」
「凌纤纤。」
若耶闻言,人整个木掉了。因为他报出的名字跟一位演、歌双栖红星的名字一模一样!她的绯闻男友还是某大电信业的老板,五十来岁,大得可以当她的爹了。
「真的是『她』吗?她很有名呢!还有,她的脸真的是整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她後来没有去整容,因为,那是我答应她离婚的唯一条件。」
「好险她听了你的话。」
他讽刺地笑了。「她不是听了我的话,我只是给她一个台阶下而已。整容不成闹离婚只是藉口,真正的原因是她有被捧红的机会,但已婚妇女的身分会碍她的道罢了。」
「你明知情况如此,还成全她?」
「人要走,心也不在了,不成全她,留著也是翻脸的份。」
若耶目不转睛的打量他,心里有著奇怪的感觉。
「你这样看著我,很容易让我会错意。」他警告道:「还是三个女人甩一个男人的故事,让你发现我这个可怜之人必有可爱之处,你愿意跟我交往了?」
她思考几秒,仍是将头重重的摇了一下,「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屈展腾不仅没被她说服,反而轻念了她一句。「那是你的脑袋与嘴巴这样以为,你的心与身体可不认同。」
若耶对他相应不理,固执地补上一句,「而我大概也不是你看得上眼的那一型女孩。」天,他竟然跟凌纤纤扯得上关系!
他揶揄地逗著她,「别装傻了,你明知我看你很顺眼。」
若耶耳根不觉烧红,猛地起身後,仓促地找了离去的藉口,「抱歉,我有一点累,想先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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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九点,她起床套上棉衫与牛仔裤,顺手扎了一个清爽的马尾,下楼吃早餐。
拉开冰箱门,要取出牛奶时,她突然被里面一盘盘打包好的美食给吓到。
冰箱上层的食物是中式的,中层的食物则是西式的,上面清清楚楚地标记著今、明、後午餐与晚餐等六道主菜,下层则是另外六道甜点。
她略瞄一下菜色,感动他大费周张地替她「补」身,而且体贴地将她开出且拒碰的食物牢记在心。
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她竟嫌他带不出去、见不得人!她简直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你醒了。」
她听到声音,转头面对他,只见他蹲在前廊,将随身打包好的行头一个个地栓回自行车上。「你要走了?」
她有一些诧异,「还早不是吗?」
「其实已晚了两天,我得改变回程计画,到机场等补位了。」他将皮手套戴上,大跨几步来到她身边。
她比了一下冰箱,满脸感激地望著他,「谢谢,你实在没这样做的必要。」
「我知道,但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很乐意为你烧些菜。先说好,主菜的分量我已尽可能地斟酌了,甜点的糖量部分也减放一半,你得答应我,千万不能往垃圾桶里倒。」
「好!我不倒。」
「这才像话。」他拍拍她的头,一副爱护弱小的模样。
她自懂事以来便厌恶被人当作三岁娃娃呵护,但一想到他要走了,而她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再遇上他後,泪竟然不争气地滑出来。
她左抹右拭地,泪珠不但不减,反而有欲罢不能的趋势。
离家十多年,她早习惯一人无拘无束地过日子,照理该为一个不速之客的离去而欢呼,怎么反而舍不得他离去呢?
她淌著泪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有玩弄你的意思。」
见她泪洒粉颊的愧疚模样,屈展腾不忍心再逗她。「别哭,也不需要说抱歉,你当然没有玩弄我的意思,全是我自作多情。」
他把一切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样若耶更不安了。「也不完全是……」
屈展腾及时把话题岔开,「对了,莲蓬头我已经修好了。」
她怔然地望著他,「我洗过头发,注意到了。谢谢。」心里则一直念著一件事,或许有一个会修莲蓬头的人在身边并不是件坏事。
「至於其他故障的电器,你若急著用的话,直接找人来修,再将帐单寄给我。」
「我看情况。」
「那么後会有期了?」他的话里藏著一份期待。
若耶只挥挥手却没有出声答应,他只好当她是泣不成声,带著自嘲的笑容离去。
第四章
若耶对线上的好友们解释——
因为原先的准新郎不适任,临时又找不到替身担纲上阵,我的终身大事只好无限延期,直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个最佳男主角出现为止。
多数朋友都是先安慰她几句,在确定她不可能走极端後,才天南地北地与她话家常。
而话匣子一开,往往聊到半夜才收线。
第一晚如此时,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太过想念朋友们,也就不以为怪,但半个月来都维持如此模式时,若耶不得不正视自己的问题了。
原来,她的思绪已被屈展腾的影像攻占了半个月,虽然她每天早上都会义正辞严的告诫自己别再想那个人,但这股无形的思念却是挡不住。
天啊!她才刚解除婚约,正在失恋不是吗?
让她想到死、哭到掉泪的人应该是楚彦不是吗?怎么会是一个胸无大志又不学无术的厨子呢!
看样子,问题应该出在她身上。
「好,晚了,暂时聊到这儿,我答应下次再找你时,不会是这样衰的消息。」若耶挂断电话,划掉通知单上最後一个名字,还来不及起身,电话乍响。
她举起话筒,应了一声,「喂!」
「小耶!」来电者的嗓音浑厚,「耶」字的尾声带有一种孩儿听令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