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得不像话的那一种美男子,平头底下是张令人望之生寒的国字脸;浓眉、利眼,精锐而强
悍;挺直的鼻梁,完美得找不出缺点;薄薄的唇,通常是紧抿着,显示出它的主人个性刚强 不轻易妥协。
这样粗犷的一张脸,配合上魁梧的体型,走在路上,只怕所有生物只要是会动的,莫不自动 退避三舍……
“剪刀哥的火爆脾气是出了名的刚烈,”重重捶了一下桌面,陈经理板起扑克脸,疾言厉色
地责怪:“你才刚来,还搞不清楚状况,怎么可以这么冒冒失失的呢?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没办法!为了她好,他绝不能心软。
突然的撞击声,惊得梁霞赶紧从神游中回魂。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低垂着头,梁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立正站好,乖乖地道歉。她
知道陈经理是一片好意,怕她不懂其中的危险性,无端惹祸上身;而事后她反省自己的行为 ,的确是太鲁莽了。
“知道就好!下次千万别逞强了。”一句对不起,让陈经理这个黑脸也扮不下去了。换作是
其他那些“老鸟”,哼,早就吱吱喳喳、理由一大堆,搞不好还想邀功哩!“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梁霞可怜兮兮地,担心这分差事又要砸锅了。“算了、算了!你可以走了!”陈经理看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也不忍再责难她所犯下的
疏失,挥挥手,就放她走了。
梁霞静静地回到休息室,等候广播叫她上台。
又是等到快没人了,才听到:“Sable、Sable,请到柜台。”的广播。
咦?怎么只叫她一个人?虽然有满肚子的疑问,她可不敢迟疑,快步跑向大厅。“现在有一个客人很难搞,店里的红牌云儿、燕子、蓉蓉,都被刷下来了,你去试试看。”
陈经理皱着眉头,说明状况。
不会吧?连那些当红的小姐都败下阵来……叫她上场,这不是摆明了要她出丑吗?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跟着陈经理走入包厢。
房间里有两位男客,筱枫已经在座了,搂着其中一名男子的腰;那她要对付的就是另一个喽 ?
梁霞怯怯地坐在一脸不以为然的男子身旁。
“我是Sable,请问大哥贵姓?”
没想到男子却勃然大怒,不耐烦地喝斥:“大哥、大哥!大哥都抓去关了啦!干!”又转头对着陈经理发飙:“你们这些小姐,不是
‘大哥’就是‘董’,会不会说话啊?下去、下去,再换一个!”
陈经理这才知道小姐们为何一个个一上台,就被删台。
梁霞无端被大声责骂,眼眶都红了。陈经理怕她真掉下泪来,赶紧拉着她退出门外。“别放在心上,这种吹毛求疵的客人很难得会碰上的,你这一回也没算白来,至少我们知道
他在挑什么毛病。”
是喔!还更是给梁霞上了好大一课。
接下来陈经理都刻意帮梁霞筛选客层,专找生意人、上班族让她上台。因此除了前两次不愉 快的经验外,对于坐台,梁霞也就渐渐地不再那么恐惧。
“您好,我是Sable,先生贵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梁霞学乖了,在一片不是这个“董”就是那个“哥”的招呼声中,这成了她独门的问候语。
梁霞听从芷芸的建议,去烫了个大波浪卷,顶着新发型,化上新妆跟众姐妹排排坐,等着开 会。陈经理一进门心跳就漏了一拍。
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女人更少不了化妆,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不过烫个头发,在眼睛的部分多加了几抹颜色,她居然就变得如此娇媚,左顾右盼之际,眉
眼间尽是风情;连他这个成天在女人堆里打滚的人,都免不了目眩心迷。只可惜店里规定,他们这些雄性少数民族不准偷吃窝边草,要是被逮到,小姐就得回家吃自
己;而且最大的遗憾是,他已经“名草有主”了,否则他一定会把她据为己有,让她的娇姿 艳质只为他一人绽放。
唉!多想无用,他所能做的,或许只有保护她不受好色之客的骚扰,在安排上台时做点手脚 ,帮她挑一些水准比较高的客层而已。
就把她当作是干妹妹吧!只是干妹妹……干妹妹唷!
小姐们的名字陆陆续续被点到。
“Sable?”
“有!”
崔副理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发型很适合你,妆也化得很棒,眼睛看起来有精神多了。很好 !”
受到称赞,梁霞兴奋得想放鞭炮庆祝。
改变形象的她,果真如陈经理所预料,开始有客人专点她作陪,她再也不用照着签到簿上的
顺序,轮流等着上台的机会。甚至于有客人不到八点就找上门来,让她连点名、开会都跳过 ,直接上场,一桌又一桌……
最高纪录她同时跑四台,每一桌只待十几分钟,就有waiter来提醒她转台。为了节省时间,
有时在包厢外的走廊上,可以看到她拎着鞋子,飞快地由这一间包厢冲到另一间包厢门口, 才套上两寸半的高跟鞋。
说也奇怪,一些原本不耐久候、不准小姐跑台的客人,碰上她也不抱怨了;爱计较的客人,
结账的时候也不会因为一小时才见她十几分钟,穷嚷嚷着要删减她的台资。陈经理为此还开玩笑地问她,是不是在客人身上下了什么符咒,还是种下了苗疆蛊毒?梁霞只是羞赧地耸耸肩,不表示任何意见。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这么大的
魅力,可以让一大票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底。
待了几天,环境摸熟了,每一间包厢的位看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对每一位小姐也有基本的了 解。
她也明白了这家店不把小姐们归属于哪一位经理名下的好处,这样一来就免除了干部之间的
勾心斗角、评比业绩,小姐们也不至于分派厮杀;上下不但不会抢客人,还会相互支援。例如说碰到难搞的客人,可能一间包厢同时就挤进了三、四名经理帮忙安抚,让客人觉得自
己是个大人物,经理们给足了面子,他也不好再 嗦。
遇到好说话的客人,小姐们也会想尽办法,让坐冷板凳的姐妹也有上台的机会。像梁霞,她的弱点在划拳,只要她连输几回,一定有同台的好姐妹跳出来帮她“讨拳”。少了恶性竞争,多了良性互动,梁霞安心地待在这个看似复杂,又单纯的大环境里。她划拳的技术愈来愈好,不会再屈于劣势,换她灌客人喝酒……
她小嘴甜、会说话,再“龟毛”的寻芳客再多黄汤也灌下肚。
而她也学会了抽烟,一天要抽掉一包YSL,这是惟一的坏毛病;不过,用来阻扰客人的毛手 毛脚,倒是很好用。
她还学会“偷吃步”,在酒杯里放进话梅、蜜枣,把容量缩减成一半;尽管如此,她的酒量
还是突飞猛进,想灌醉她的人,得先掂掂自己有多少能耐。
就这样,一晃眼,梁霞的酒店生涯过了两个多月,她早就不是昔日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醉 鸡”。
“这么好?请我吃荔枝。”
剪刀疑惑地看燕子手上拿着一大串的荔枝进来,这个一个钱打二十四个结的人,什么时候变
得这么大方?“喔,不是我买的,是客人送给Sable的。”燕子自顾自地,拨皮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