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碰我!我自己来……」
「阿正,是我,没事了,没事了……」林羿翔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把干毛巾罩到湿淋淋的头上,手指滑到他的颈子上,慢慢地解开扣子。
方守正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次顺利许多,总算把湿透的长袖衬衫脱了下来。
林羿翔轻轻地擦拭他的身子,白皙的皮肤被冻得通红,青青紫紫的血管也浮了上来。他第一次看见方守正的上身,浅浅的锁骨,薄嫩平坦的胸膛,还有纤细的腰肢,因为长期的寒冷和不知名的情绪微微战栗着……
他将半裸、濡湿的方守正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和他。
「发生了什么事?」林羿翔梦呓似地靠在他耳边说话,轻缓的语音慢慢流入方守正心底,「告诉我。」
方守正瑟瑟地发抖,也贴上林羿翔的颊边,「很讨厌的事,我说不出口……你知道了也一定会讨厌我……」
「傻瓜!我怎么会讨厌你?除非你脚踏两条船。」林羿翔爱怜地亲吻方守正的肩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可是你猜怎么着?就算你只是把我当备胎,我还是放不下你。」他大概猜得到,会让阿正这个年纪的男生说不出口的事并不多。
「我……」方守正的鼻端蓦地抽动一下,两唇微张,欲言又止。
「说不出口就别勉强。」林羿翔帮他擦擦头发,又泡了杯热红茶递给他,让他坐在沙发上休息。
「怎么样才能忘记讨厌的事?」方守正闷着头,用他今天刚被强吻过的唇瓣轻触杯缘,他看见深红色的茶液在杯底扩散,忽然觉得一阵反胃,立即放下茶杯,捂住嘴又是一阵干呕。红色的液体稍微泼溅了一些。
「用快乐的回忆去取代。」林羿翔坐到他身边,柔软的嘴唇蓦地印了上去。
「嗯……嗯……」方守正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微湿的头发一绺一绺地垂落额际,乍看之下也有几分颓废的性感。
林羿翔顺势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手指抚摸着方守正瘦小但圆润的肩头;不只如此,还以温暖的掌心来回摩挲他冰冷的上身,每一寸裸露的肌肤都在林羿翔的爱抚下逐渐湿润、泛红……细巧的乳尖也逐渐挺立,酥麻的快感慢慢地往两腿中间聚集。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呼吸又变得急促了起来……
由于逆光的缘故,林羿翔的脸看起来像笼罩在一块阴影之中,泛着典雅的浅鹅黄色光芒,原本深邃的五官显得更立体,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非理性的情绪。
方守正慢慢闭上眼睛,被林羿翔抱在怀里,躺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全身的力气渐渐流失、被抽干了,指尖软软地抵着林羿翔的胸膛,隔着制服仍能感受到那流畅起伏的肌理,优雅而不夸张……
本来闹了一整个下午的胃不知怎地竟然安静下来的,烦闷欲呕的感觉也消失无踪,简直像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似的。
察觉到方守正喷在自己脸上的气息异样灼热,林羿翔蓦地中止了爱抚的动作,两手也回到他的肩膀上。「你还好吧?」他立起上身坐好。
压迫着自己的重量顿时减轻,不知为何,方守正反而感到难以言喻的失落。
林羿翔尴尬地笑了笑,摸摸鼻子,又说:「我……我本来打算等到你成年,十八岁以后再……」他没说下去。
「做?」方守正小心翼翼地接续说道,一时也想不出更适合的字眼,摸摸身上,绯色的肌肤渗着细小的汗珠,顿时察觉到自己是赤裸的,连忙红着脸披上林羿翔的外套。
林羿翔点点头,脸色也有点微红。「我会很温柔的。」
方守正本来被搅得像浆糊的大脑一瞬间凝固起来。翔、翔不会是想……对他做出刊载在那些杂志上的行为……
天啊!那会活活痛死,根本不是温不温柔的问题!
「我没有心理准备。」方守正的血色顿时尽褪,他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努力缩起身子,「我是说真的,这种事不管经过多久都不会有心理准备……」
「因为我是男人?」林羿翔不可置信地反问,语气带有一丝保留,他仍然希望是自己会错意了。
「不,因为我也是男人!」方守正也有点受伤地提高音量,「要是我们两人其中一个是女生的话就容易多了!我喜欢你,也很认真地和你交往;我喜欢你摸我、吻我、抱我,可是上床……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很多限制,法律的限制、社会的限制、道德的限制,还有生理上的限制,前面这些我都想和你一起克服,唯独最后一项我无能为力。」
他耸动着肩膀一口气说完,流利得令人无法置信,「不!谁都没办法克服的,而且,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因为无法和我上床就和我分手……」
林羿翔反而怔住了,看起来迟钝懦弱的少年竟然也懂得拿他的爱来威胁他,他伤心地点点头,「没错,我不会,我不会因为不能和你上床就分手……」
听到回答,方守正安心地略略舒展了身子。
林羿翔露出苦涩无奈的微笑,伸手搂住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亲吻他的浏海,「我喜欢你,阿正!我好喜欢你……」
「我也是。」方守正呓语般地说道,丝毫不觉得时间的流逝,和林羿翔心中的苦闷。
***
抱着方守正,林羿翔缓缓地娓述:
「高二下学期末,班导师把我叫到教师办公室里,说有要事和我商量。」让方守正侧躺在自己膝上,林羿翔轻柔地抚摸他的身体,「生涯规划、辅导咨询……理由真是再光明正大不过,骨子里却想着那些肮脏、低劣的念头,真令人作呕。」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方守正虽没抬起头看他的表情,也可以从语气和动作中感受到他的愤恨。「他做了什么?」
林羿翔迟疑了一会儿,才压低音量说出:「他……他想强暴我。」
「天啊!」方守正惊叫一声,「那个老师……是男的吗?」
林羿翔点点头,「不到三十岁,看起来很斯文、很客气的男老师,高一到高二我都在他带的班级上。他一进办公室就把门反锁,又给了我一杯茶,我喝了两口就觉得不对劲,昏昏沉沉的,全身无力。」
「那你……」方守正不敢问下去。
林羿翔微微一笑,指尖轻拂过他的脸颊,「别担心,我没有让他得逞,我倒下来的时候打破了茶杯,用陶瓷碎片割伤手腕,疼痛让我一时之间清醒了过来,他压了上来,我朝他的下巴用力挥拳,打断他三颗臼齿。」
林羿翔把左袖口稍微往上拉,露出一道狰狞的纵切疤痕,伤口不长,在白皙的手腕上却格外醒目,可以想见当时状况的紧急和激烈,「老师摔倒在地上,鲜血从他嘴里不断地冒出来;他还想抓住我,两手扳着我的脚踝不放,我又往他的脸上补了一脚才得以脱身……」
「割在手腕上……听起来似乎很痛。」方守正哆嗦了一下,不禁伸手去抚摸那道疤。
「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林羿翔笑着说。「当时事情闹得很大。学校方面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以帮我办妥转学、不留下任何纪录为条件,要我三缄其口,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宣扬的。」
「那个老师最后怎么样了?」
「他被开除了,不过不是因为我,在我之前他以同样的手法至少伤害过二十名学生,有的人是收了他的好处,有的人则是受到威胁;绝大部分受害者都陷在异常的心理状态--被侵犯的沮丧、无助、逃避和自我否定--导致无法妥善处理后续发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