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叶家大门,喀喀作响的高跟鞋几乎要敲碎了路面,派翠西亚的心里萌生高度的危机意识。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个该死的龙八度?而且还胆敢跟潘芭杜抢生意,这分明是在挑衅她金牌业务员的招牌,真是该死--
她陡然停下脚步,「去你的龙八度!别以为你跟叶家熟稔,就想占尽好处,我派翠西亚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双手使劲往腰杆上一扠,随即以雷霆万钧之势大步离去。
客厅里,蓝祖蔚也忿忿不平的嘀咕,「潘芭杜就像是水蛭,一沾上就黏得死紧,看见哪里有人往生就急忙找上继承人,完全不考虑别人的立场和心情,真是不厚道!」
受到刘爰的影响,叶娟礽心情显得非常浮躁,对着蓝祖蔚下耐的问:「有事?」
「我是特地来告诉妳一声,传雍他已经从义大利起程回来了,大概午夜就会抵达,相信接下来的一切事情,他都会处理妥当的。」
许久,她才轻轻应声,「嗯,谢谢。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就不陪了。」朝他颔首一记,她便起身上楼去。
她的疏离让蓝祖蔚有些气馁,但也只能默默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坐在床沿,叶娟礽感觉心里不安,然而知道大哥要回来了,她很是欣慰。
当机立断,她抓起电话主动联系律师,「我是叶娟礽,韩律师,我想从今天子夜一点开始,把所有的遗产裁量权全部交给我大哥,好免去外界的骚扰,文件请尽快处理妥当……」
语毕,她挂上电话,静默的和衣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再思考。
第二章
水声淅沥哗啦响着,莲蓬头下,精壮结实的身躯正沐浴在泉涌不止的冷水中,仰起头,大量的水毫不客气的冲洗着面容,洗去一路奔波的疲惫。
扬手关上开关,水声骤歇,身躯沾染的水渍笔直的坠落,发梢亦汇聚水滴持续滴着,串串水珠在脚下溅开涟漪。
关传雍抓起毛巾,随意的擦拭头发,披上浴袍出了浴室,还没来得及坐在客厅沙发上休息,门铃已经响得不象话了。
门半开,蓝祖蔚的身影就杵在门外。
「果然是你,连一分钟的赖床时间都不肯给,可怜如我,好不容易凌晨才回到家,你就非得大清早的来骚扰我吗?」关传雍语带调侃的说。
微微侧身,蓝祖蔚无辜的耸耸肩走了进来,「我不这时间来,只怕再晚,又要找不到人了。」
「有什么急事?」
「刚刚韩律师送到艺廊交给我的。」他递上一封牛皮纸袋。
关传雍挑高眉,伸手抽出纸袋里的文件,静默的浏览一回,然后把疑惑的眼光睐向蓝祖蔚--他的好友兼工作伙伴。
「诚如文件里所写,娟动把所有遗产的裁量权全权委托给你,从子夜一点开始生效。」他简单扼要的说:「或许她是因为感到困扰,所以认为把裁量权交给你是最好的方法。」
「困扰?」关传雍不解的望着文件。
「谁都知道伯父手中有很多收藏珍品,伯父一死,觊觎者定是蠢蠢欲动,偏偏伯父遗嘱上又载明娟礽是唯一遗产继承人,想当然耳……」
「有人上门骚扰娟礽?」
「听过潘芭杜吧?那个热中收购死人家具,再转售贩卖的诡异店家,昨天我去看娟礽,刚好碰上了潘芭杜的业务员,正在游说娟礽贩卖家里的东西。」
关传雍眉一拧,「真是盛名之累,他们哪懂风光下的辛苦,偏偏那才是最真实的。」
「我劝娟礽暂时搬离叶家,可她却执意继续留在那里,因为主宅是案发现场,警方封锁未撤,所以她就住到一旁的小屋去了。」
「罢了,就由她去吧,他两从来就不喜欢人家改变她的生活。」他转而又道:「你把潘芭杜的地址给我,我找个时间去瞧瞧。」两眼望穿蓝祖蔚的疑惑,他遂解释,「虽然我身处艺术界,见多了特立独行、光怪陆离的艺术家行径,可我依然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如此热中于死者的物品收购贩卖,就当作是先探探对方底细吧。」
「你是该去瞧瞧,那女子可刁蛮得很。」
「刁蛮?」他不觉莞尔。
「当然,翻脸跟翻书一样快,十足的势利。」
势利?不错!有喜爱的东西才会有弱点,关传雍喜欢那个女子的势利,只见他不以为意的笑着,起身回房准备更衣。
蓝祖蔚朗声问:「你不去看看娟礽吗?我想这几天也够她折腾的了,她最近脸色很苍白,整个人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
「明天吧,今天先让我把一些琐碎的事情处理好。对了,负责命案的警官是谁?继父的遗体什么时候能领回?」
「华裔警官汤镇权,至于遗体还放在太平间,得等警方通知才能动作。」他走了过去,倚在门边,「我昨天在叶家看见刘爰。」
「他去做什么?惹事?」关传雍闻言哂笑。
「没,只推说是去探望刘嫂的。」他语气一转,「娟礽会很期待看到你的。」
「我没告诉她我要回来。」
「我说了。」
关传雍回头望了蓝祖蔚一眼,意涵在彼此眼中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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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霹雳!打得派翠西亚是一阵晕眩。
原想二度上叶家游说叶娟礽卖出那只下卷式琴几,谁知,叶娟礽竟突然把遗产裁量权全交给她的哥哥,这下好了,一切努力归零,她又得重新开始了。
此际她埋首在电脑前,一手报纸一手滑鼠的忙得天昏地暗,连起身喝水的须臾时间都没有,一切都只为了掌握叶家的来历。
不懂,叶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既然叶娟礽是唯一的遗产继承人,为什么隔一晚又冒出个大哥来,而且还不姓叶,叫啥关传雍的,什么鬼玩意儿嘛!派翠西亚揪紧眉头,不住的爬头想要理清思绪。
「派翠西亚!」单玺喊。
「乖,等等喔。」她语带敷衍。
半晌过后,「派翠西亚!」单玺懒懒的又唤。
她微一皱眉,「别吵,去找苏菲雅玩去。」又再打发她。
「派翠西亚!」单玺执拗的又喊了一声。
她耐性溃堤,「小玺,我不是叫妳别吵了,没看见我正在辛苦工作吗?」
单玺没好气的翻了白眼,「我是要妳挪一下妳的大屁股啦,妳把我的书本坐住了,我怎么看书写作业?」她也不甘示弱的回以咆哮。
派翠西亚低头往下一瞧,果然!捞出书本后,粗鲁的塞进她怀里,「喏,拿去、拿去,别再来烦我了。」小兔崽子,竟敢说她屁股大。
「谁想烦妳,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单玺咚咚的跑开了。
又半晌,派翠西亚几乎要被萤幕上的资料镇给淹没了,单可薇喀喀作响的鞋跟声突然有规律的靠近--
「怎么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在忙啥啊?」
「查叶家的来历。」她头抬也没抬。
单可薇伸手揉乱了派翠西亚的褐色头发,「真难得,这满脑子美金的派翠西亚总算有一点求知欲了。」
「老板……」她没好气的自单可薇手中解救她的一头褐发。
忽地,单可薇扔来一本杂志,「甭查了,这里头写得巨细靡遗,不过,全是中文,妳趁机练练妳拙劣的中文阅读能力吧!」
怔愣的看了单可薇一眼,她没好气的说:「早说嘛!」
「顾好潘芭杜,我出门一趟。」
「知道了,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