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就是要去卖画啊!”David解释。
“可是卖画不是应该在画廊那种地方吗?”
骆伊妏现在是一头雾水,不知道David想干吗。
“这袋子里面装的就是画,而我们就是要在这里卖呀!”
“在这卖?!”
骆伊妏以前上班下班常常都会经过这,这里虽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来人往的,她却从来没想过这里会是做生意的地方。
“可是、可是……”她看看四周,把David拉到一旁说:“在这卖东西是会被警察抓的,而且搞不好还会被罚钱。”
“我知道,所以我才跟你说会‘很刺激’!”
这时骆伊妏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她怎么都想不到“搞艺术”也可以是路边摊,更想不到居然有人把跑警察当成刺激。
不过David倒是一点都不怕,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找了一个他所谓“不错的地方”后,就开始卖起画来。
倒是骆伊妏从开始卖画画时,整颗心就七上八下,怕两人被逮入警察局,留下案底。
随着下班时间的逼近人潮愈来愈多,警察也开始到处巡逻,许多摊贩一看到警察立刻就跑,跟他们玩起捉迷藏。
David他们也无法幸免,并不因为他们是“艺术工作者”而有特权。
不过他似乎习以为常,一看到警察,立刻以很熟练的方式东西一收,拉着骆伊妏就跑。
好不容易跑到附近一个公园,两人认为比较安全了,才停下来坐在一张椅子上喘口气。
“喂,你知不知道刚刚多危险?”骆伊妏顾不得自己还在喘,就质问David。
从小到大,她都没被人这样追过,顶多只有被野狗追时,才会有这样的博命演出。
“我知道,所以我还特地去买了一双NIKE的球鞋,就是怕跑得不够快。”他还得意地向骆伊妏展示他的名牌球鞋。
“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明知道会有被警察追的可能,你也不先告诉我。让我准备一下,害我穿得这么漂亮,连高跟鞋都特地穿来了,就是怕打扮得太普通配不上来看画人的气质。结果呢!害我跑得脚痛死了,哎呀!你看啦!我的鞋跟好像歪了,一定是刚刚跑警察时弄的。”
骆伊妏边责备David,边心疼地把高跟鞋脱下来仔细地检查,看看到底是哪里被弄坏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边的警察到下午会这么多。原本我在忠孝东路那边也没看到这么多警察,而且那边好像蛮好做生意的,所以我以为这里应该也差不多,你别生气,是我的疏忽,我跟你道歉。至于你的鞋,我再买一双赔你好吗?”
即使David频频道歉,但骆伊妏还是很生气,这双高跟鞋可是名牌的,虽然她当初只花了一千多块.不过这已经是她最贵的鞋子!David这个外劳,自己可能都吃不饱了,哪来的钱赔她的鞋?
当劳工的果然体力比较好,骆伊妏觉得自己还气喘吁吁,David好像已经没事了,而且还体贴地从旁边的贩卖机买了饮料给她。
“真可惜,今天我们一张画都没卖出去。”David边喝饮料边拿起画看着。
“拜托!我要再多跟你来几次,还没赚到钱,光是跑警察,命就先去掉一大半了。”
这样子做生意真恐怖,还好这次是有惊无险。
休息了一会儿,David看得出来骆伊妏好像还是有些不高兴,所以又再次为自己事前没跟她说清楚而一再道歉。说了好久,骆伊妏才肯原谅他。
“这些画很漂亮,有些画的画风还蛮有特色的。”骆伊妏现在才心平气和下来,看看这些画。
“真的吗?谢谢你。”
听David谢谢她,骆伊妏愣了一下。
“这些都是你画的?”
“是啊。”
“看不出你这么有才华。”
“呵呵,你过奖了,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画画的。那些伟大的画家能开创自己的风格,画出让后人到现在都推崇的画作,我觉得他们很厉害,也很羡慕他们。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也能创造一个如野兽派、印象派这类特殊的画风,甚至能有一个是由我引领风骚的年代。”
“哈,你的野心还真不小!”
骆伊妏每天只想到开门七件事,根本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没想到自己会认识一个这么热爱艺术的人。
“对了,我问你,你到底卖出了几张画?”
“我是从这个月才开始在街头卖画的,只是大部分的人多只是欣赏,肯买回去收藏的并不多。”
“那到底卖出了几张啊?”
“到目前为止,我只卖出了一张。”
听到“一张”,骆伊妏的果汁差点喷出来。
“才一张!喂……我知道你平常的工作一定比画画要来得辛苦,而且你真的很有绘画天分,可是呢,做人还是要实际点好,你应该也知道,很多伟大的画家他们在世时都过得很惨,三餐不继。依我说呢,管它什么野兽派、印象派,还是香蕉派、苹果派比较赞,至少可以吃得饱。况且,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被警察抓到,光罚的钱就比你赚的还多很多倍。总而言之,你可别一心只想当画家,还是找别的工作吧。”
果然是务实的性格,完全不在意千里马是否能遇到伯乐,只在乎到底能赚多少钱。
“这个我知道。”
David也是好脾气,他不但不认为骆伊妓没有鼓励他、泄他的气,还认为这是她关心他才这么说。
“嗯,这才对。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画真的满漂亮的。”骆伊姣拿起画仔细地端详。“反正你都没卖出去,不如送我几张吧!对了、对了,顺便在上面签上你的大名。”
David边签,边好奇问骆伊妏,为何要在画上签名。
“为什么要签名?喔,你知道嘛,很多画家虽然活着的时候都很落魄潦倒,但他们挂了以后,这些画可就值钱了。所以要是你不幸挂得早一点,而我又活得久一点,也许这些画突然变得很值钱,那么我临老时,说不定还可以靠它们变成大富翁;再不然,我的子孙也许能享受得到。”
虽然是很坦白,但如此市侩的话,骆伊妏也真是敢讲。
“如果这里的画真的会变得很值钱,能让你的生活更富裕、更快乐的话,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在每幅画上都签名,然后把画全送给你。”David用着诚挚的语气对着她说。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骆伊妏觉得此时的David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两人四目交会,使得她突然心跳加快,脸也红了起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算是一种暗示吗?骆伊妏暗自心想,但还是无法确定David到底是什么意思。
算了,假装不知道比较好,以免表错情,那可就丢脸了。骆伊妏顾左右而言它,转移话题:“对了,David,你在台湾也有段时间了,你有中文名字吗?”
“有啊,而且我还有中文的姓哦!”
“是吗?请问你贵姓呀?”
“我姓何。”
想钱想疯的骆伊妏心里只想到,要是他叫什么何大一、何嘉仁,哇!那就发了!从小到大,在她身边还没认识过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叫何永达。”
看吧!不管是他父母帮他取的,还是David他自己取的,就算不叫何大一、何嘉仁,还不是希望能永远发达。唉!可惜,结果现在只能在别的国家当劳工,不然就趁有空时,卖卖画赚点外快,要发达,何其困难,更何况还是希望能永远发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