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躲!你为什么又去闹冕,嫌之前没闹够吗?真要两个儿子又分了才高兴?”宁妈妈眉头皱得死紧,有点想踹他两脚出气。
宁家最大的宁妈妈都发话了,自知理亏的宁爸爸当然是坦白从宽。
“我忍不住嘛!”宁爸爸跟着儿子摆出无辜表情,可惜他装得不太像。
“怎么,跟你儿子吵架会上瘾啊?”宁妈妈没好气地回了句。
宁爸爸笑了一下,举起报纸想当挡箭牌,以防被老婆打死。
报纸尚未举高,已一把被怒气冲天的宁妈妈夺走,迅速折起扔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瞪着老伴。
“你先前答应过我会跟冕好好谈的吧?我信任你不会乱来才出门去玩,怎么,我连出去玩一天都不成吗?你把我的信任当什么?想尝尝什么叫瞬间信用破产的滋味吗?”宁妈妈仍在笑,口气不愠不火反而更骇人。
“妈,虽然爸也有错,不过这次是冕太过分了。”弄不清楚情况的宁靖晏,声音微弱地帮老爸讲话。
没办法,家里老妈最大,况且爸也有错,他想反驳也驳不出来。
“照这么说,你跟冕吵架就为了这事?”宁妈妈叹息。
她原本以为小俩口吵架尚有别的理由,没想到……她的老伴这下祸闯大了。
宁靖晏摇摇头后又点点头,他一开始想起移民的事,后来想想若他私底下跟冕谈,吵起来的机率微乎其微,算起来……他们真的是为老爸而吵的呢!
见状,宁妈妈重重吐出一口气,再深深吸入一口气,准备骂人工作。
“你老胡涂了啊!”她放开嗓门朝老伴大吼,吼得宁爸爸耳朵生疼。
“妈……”宁靖晏再度小声劝架。
宁妈妈丝毫不理会,继续骂老伴:“没事生事,若不是你这死个性晏和冕会弄成今天这样,冕会不理你?你还不知道反省,真要儿子找律师上门你才知道错了吗?”
“冕也有错,爸毕竟是长辈,总不能要他道歉吧?”宁靖晏小小声发表意见。
“长辈不是完人,知错要改,总不能成天倚老卖老、欺负小辈吧?”宁妈妈正色的道。
说罢她目光往宁爸爸处扫去,瞧得宁爸爸又是一缩。
“可是……”
“晏你不知道?”宁妈妈脑筋蓦地转到某处,几分讶异又有点不确定。
“知道什么?”
“等我跟你讲完后,你再考虑要不要帮你老爸。”宁妈妈的头快要痛死了。
向来乖到笨的宁靖晏点点头,等待下文。
“你上次会跟冕分手,全是因为这个糟老头跑去跟冕说要他别恩将仇报。”宁妈妈指着老伴,气得将他叫成糟老头。
心虚中的宁爸爸没胆反驳,乖乖当糟老头。
从出生即认识宁靖冕的宁靖晏闻言张口结舌,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了解,依宁靖冕认真性格,再加上老爸的毒嘴……冕很难受吧?钻进牛角尖的难受,找不到出路,被恩将仇报四个字压得死死地,不得不依老爸的意思做。
难怪……难怪冕对老爸的浑话反应激烈,而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瞧长子有一点开窍,宁妈妈继续讲下去:“说起来我也有责任……”
她才刚说了句话,只见宁爸爸在旁边微微点头,推卸责任之意万分明显。
可惜他点到一半的头接收到宁妈妈杀人目光,瞬间静止不动。
“几个孩子里冕一直让我最放心,既没像你这么笨,不像与锦时常得出动全家找人,也不像妹妹呕个气会离家出走跑去同学家住,大学时代还因为跟你爸吵架住到刚分手的男友家,弄得大学毕业就奉子成婚……”
“可是妹夫人很不错,对妹妹也一直很好啊!”宁靖晏插口。
“他人要不好,早被你爸轰出去了,还留到现在啊?”宁妈妈笑着提醒宁靖晏,他老爸个性糟糕。
宁爸爸一脸得色,尚未自夸他也是有用处的,即被宁妈妈瞪得缩回去。
“因为冕太让人放心,让我忘了他还是个孩子,需要人引导也需要人呵护,一回神他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你老爸水火不容似的,整年说不到几句话。”
宁靖晏沉默着,昨天宁靖冕讲的话一句一句滑过脑海,当时他认定的过分话语都有了解答。
并不是说冕的话没有错,而是……
姑且不论他们的情侣关系,单论兄弟关系,他就该关心冕的,该了解冕在想些什么,为何说出中止收养的话。
他为什么没有察觉呢?那不像冕啊,不像总是理智的冕。
昨天冕叫他一起走,是在向他寻求安慰吗?他却推拒了他,推拒……
宁靖晏有点懂了,懂得有点迟。“冕……觉得他像外人。”
“这些年冕不曾寻过亲生父母,为了什么你懂吗?”宁妈妈朝着宁爸爸微微一笑,她知道老伴会懂。“他早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根在这里何必再寻根。可是有个糟老头却一次一次把他往外推;家不是家,对现在的冕或许还好,他有能力建立自己的世界,但学生时代的冕除了把苦往肚子里吞以外,他能做什么?”
宁爸爸静默着,好似领悟什么,又像在发呆。
“冕现在有自己的家,是指我和他那个家吗?”答案已存在宁靖晏心底,只是他无法肯定,亦不敢承认。
宁妈妈无奈地点点头。
他们的事她能插手的不多,孩子大了总要飞,她除了祝福,一样只能祝福。
“而我却为了混蛋老爸跟他吵……”宁靖晏喃喃自语。
被降级成混蛋的宁爸爸敢怒不敢言,以免被骂得更惨烈。
“所以罗,现在回去跟冕谈谈吧,他应该在等你。”宁妈妈依照常理推论。
回去两个字在宁靖晏脑子里回荡半晌,昨天跟冕吵架的内容也一并出现,然后所有思绪化为尖叫:“呜!我没脸见冕了啦!”
宁靖晏捣住他那张不甚好看的脸,哇哇大哭。
不知道两人吵架内容的二老面面相觑,对于宁靖晏的举动完全不能理解。
最后两人以安静吃饭表达内心的疑惑,以及对宁靖晏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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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晚上,用古代算法大约是二更天。
地点跟冕住的城市相同,但是是宁家老三宁与锦开的店——地下室。
对宁与锦来说,世界上他会怕的人里,第一名当是他的娘亲大人,第二名即为二哥宁靖冕,对郑雅今当然是爱多于怕罗!
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宁家五个孩子里攻击力最低的大哥宁靖晏,按理说他应该丝毫不放在眼里,问题在于……
无论是谁,看见自家大哥在面前哭得声嘶力竭,尽管心里再烦,觉得这家伙影响生意外加有碍观瞻,总也不忍心把他扫地出门。
“与锦,怎么办?”宁靖晏自备大盒面纸,一面问弟弟,一面包水饺。
宁与锦不理会发疯中的大哥,自顾自地洗他的杯子。
“呜呜呜——我没脸见冕了啦!”
这句话打从宁靖晏出现在“地下室”开始,已经不知说过多少次,他讲得不腻,听众都听腻了。
于是那个可怜兮兮、无法逃跑的听众,抬起头来冲着大哥一笑。
“你有没有看见左边有道墙?”
“左边……”宁靖晏不疑有他,乖乖将视线转往左边,毫不意外地看见三公尺外有道墙。
“去撞!”宁与锦一本正经的道。“把脸撞得变形,就不是现在这张脸了。”
宁靖晏望着墙愣了半晌,回头看着他狠心的弟弟。“呜,与锦好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