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能摇头叹息,而风步云则是守在药儿身边寸步不离。他没有流泪,只是呆若木鸡,痴痴地望着药儿平静的容颜。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陪着药儿。」良久之后,风步云终于低声说道。
「我为什么要出去?!我要陪着我药儿姐姐!谁都不能赶我走!」拾儿立时往药儿身上扑!但他身影才动,战王已经从他身后扯住他的颈项。他力大无穷,竟像是抓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
「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风兄伤心欲绝,咱们出去吧,别打扰了他。」战王说道,提着路拾儿的颈子走了出去。
「你这王八羔子!你这不要脸的下流胚子!快放我下来!免得爷爷我一怒之下杀了你——」
只听到拾儿不住地破口大骂,什么骯脏难听的话全出口了,只不过那声音却愈来愈远,终于远得听不见了。
主帐之内只剩下风步云握着药儿冰冷的手,热泪一点一滴地坠了下来。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下一句则是:只是未到伤心处……
「药儿……如果真有来世……妳可愿嫁我为妻?药儿,妳说妳希望这世上真有鬼魂,如果真的有,为何不来与我一会?」
什么十年生死两茫茫?什么不思量,自难忘……想到从此再不能见到药儿那淡淡的笑,从此再不能见到药儿那雪白身影,他心痛如绞!
十年……他怎捱得过十年?!他连一时一刻也捱不下去!
他静静地垂泪,直到日落西山,又到朝阳升起,日复一日,直到第三日,他终于气衰力竭,倒在药儿尸身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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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王帐内。
「风公子只是气衰力竭而已,好生调养几日便可恢复原来模样。」巫医说着,转身离开。
战王叹口气说道:「命人将药儿姑娘的尸首好生收敛,别再让风公子见着了。」
「属下领命!」他的下属正要转身出去,外头却匆忙进来一名小兵。
「报!」
「什么事?」
「营里少了一辆马车,还有将军的骠云骑也不翼而飞!」
战王一愣!「少了一辆马车?还有本王的骠云骑?」
小兵耙耙头皮,一脸沉重的罪恶感。「大清早起来,营里的兄弟来报,说管马营的人不知怎么搞的,全都睡死了。经他们一清点,才发现少了辆马车跟两匹马,其中一匹就是剽云骑。属下失职!请战王赐罪!」
战王兀自沉吟着,虎目微瞇。
「唉啊唉啊!糟糕糟糕!」正在此时,金狂三却闯了进来嚷道:「真是糟糕透了!咱们中了那小鬼的计了!那小鬼跟药儿姑娘的尸首都不见了!」
「中计?」原本昏昏沉沉的风步云猛地跳起来,眼中重新绽放出光芒!「你是说……」
「金爷是说那路拾儿已经将药王拐带走了。」
风步云还是一脸的茫然。
战王又好气又好笑地拍拍他的肩道:「风兄,你可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啊!」
「你是说……」
「路拾儿谎称药王已死,令咱们对他失去了防备。那小子情意切切,大伙儿自然不疑有他,更何况药王谷的奇毒之多,原就是毒物之王,是否有什么毒物能令人看起来像是死了,但其实却没有死呢?这答案也只有拾儿跟药儿姑娘自己心里清楚了。无论寻常大夫跟咱们怎么看,都只觉得药儿姑娘已经气绝身亡,只待咱们一分心,那家伙就将药儿姑娘给拐走了。」
「你是说药儿还活着?!」
「据本王看应是如此。」
「那……那拾儿带她去哪里了?」
「自然是药王谷了。」
「他回去药王谷干嘛?如果他要回去,咱们已经决定要将药儿姑娘的尸首送回药王谷,他又何必多此一举?」金狂三摇摇头。
「这就是那小于鬼灵精怪的地方了。」战王微微一笑,眼中绽放出激赏的光芒。「他跟药儿姑娘先回去接收药王谷,待本王大军到后,他自然能以药王谷之主的身分来与本王谈判。若只是跟着咱们将药儿姑娘的尸首送回,咱们未必会支持他成为药王。」
「那小子,想不到如此狼子野心!」金狂三大骂,气得简直要将自己的一双眼珠子挖出来了。「眷恋权势地位,真不是个好东西!我老金瞎了眼了!」
「金爷休气,那路拾儿想成为药王倒也不是眷恋权势。」
「那是啥?」
战王哈哈一笑道:「只因本王嘲讽他,说他不可能成为一代药王,他只不过想报复本王罢了!」战王拍拍风步云的肩。「倒是连累风兄连夫人也没了,本王甚感隗疚。这样吧,本王随你们往药王谷一探便是。」
尾声
「拾儿,不要再闹了!」
「我没闹啊,我是真心诚意要娶妳为妻耶!」拾儿无辜地拿着手上的大红鸾凤袍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一下子比比她的肩,一下子又比比袍子的长度,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你再闹下去,我真的要生气了!」药儿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快解开我穴道!」
「不要嘛……」
「路拾儿!」
他沮丧地垂下头,心不甘情不愿地拍开她身上的穴道。「药儿姐姐……」
「够了,我真是受够你了!」
「药儿姐姐啊,不要这么小气,妳嫁给我嘛!」
「你疯了!我懒得与你说,快走开!神鹤就快走了,今儿个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拾儿锲而不舍地追上去。「妳告诉我,告诉我!到底为了啥妳不能嫁给我?妳是不是还念着那风步云?妳嫁给我三天就好了嘛!求求妳啦!三天之后我就休了妳,好不好?」
「不好!」
「药儿姐姐——」
「妳到底要不要学那驭鹤之术?」
「不学了!妳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就不学!让这里的人全死光好啦!」他竟然赌气的别开脸。
「那好啊,妳不学,往后后继无人,这药王谷迟早死个一乾二净,不过那也跟我没啥关系,我无所谓的。」
「吼!」
药儿走进神鹤群中,那群神鹤立刻散开,避之唯恐不及。她叹口气,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锦囊交给拾儿:「喏,先拿着,神鹤们讨厌这东西。」
小锦囊一交给拾儿,原本在他身边的神鹤们全都走开了,转向药儿那边靠拢。那些如人一般高大的鹤群一点也不怕她,好几只围在她身边伸长了蛇一般的长颈亲热地挨着她,咕噜咕噜地发出奇特的声音。
「辟毒珠,哼!见了就讨厌!」拾儿将小锦囊一上一下地扔着,嘴上虽说讨厌,神态却还是颇为慎重。
「要是没这辟毒珠,恐怕我已长埋在五尺土之下。」
「是啊是啊,这是妳心上人给妳的东西,当然颇有神效!」拾儿没好气地答道。
「妳啊,就只知道满口胡说,辟毒珠素有神效,跟谁给我的有什么关系?」
想起当日在冥王府,连她自己都以为已绝无生路。当冥王拔下她发上银簪的那一剎那,冥王已经选择了死路,后来她再假做下毒的动作,只不过是要冥王分心,来不及运功抗毒而已。
没想到五年前风步云交给她的珠子,五年后却救了她一命……难道冥冥之中果真有定数吗?
想着想着,她无瑕的脸上露出温暖笑颜。
「哪!看看自己那副骚样!」拾儿气不过,举手便把那小锦囊一扔——「扔了这碍眼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