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伯,你这是干嘛?”兰念香嘻皮笑脸没有丝毫所谓第一剑客的气势。
姚明远摇头道:“少庄主说的是要我请南宫家的两位公子,不是您。”
“那是他忘了说。我们的关系还用通报吗?快让我进去吧。”
姚明远还是拉住他,一脸正色。
“少庄主特别吩咐过,任何衣衫不整者谢绝进入本庄。”
兰念香昂头傲语,“我哪里有衣衫不整!”
南宫翎闻言忍不住回头多看他一眼,一身蓝裳松松垮垮,蹋着鞋后跟,头发直披散在肩上。再加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架式,这哪里是什么天下第一剑客,刚刚秋若椰怎么叫来着?天下第一无赖!对!还真是贴切呢。
兰念香还在那里穷辩,“我这样是为了推动服饰新潮流!姚伯,你怎么越来越向着秋若椰,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呀。你……”
姚明远直接从怀里掏出笔墨,在门上现书,“衣衫不整者与兰念香及野狗均不得随便入内!”
噗哧一声,南宫翎忍不住笑出声来。
姚明远躬身向兰念香道:“这是庄主要我写的。您自己看着办。”
兰念香微微一笑,一甩长发,仰天极大声道:“若椰,我知道你很爱我。所以你才不想见我对不对?”
南宫翎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及啪啪两声,再看兰念香的双颊已多了两个红掌印。
“你现在可以进来了。”清冷的声音从厅里传出。
兰念香捂住脸,依然嘻皮笑脸,“何必如此怕羞呢?”
姚明远及南宫翎、南宫翔闻言一齐投给他一瞥‘真是不记打’的视线。
一生好客的秋老庄主布置的厅堂很大,足够容纳五十余人的大厅装点得极为精巧,虽然没有南宫堡豪华,却处处显示清雅。
厅正中,摆一张竹藤躺椅,秋若椰坐在上面微微斜靠着身体,一身雪白的装束衣摆长长直垂地面。毫无瑕疵的容颜,带着说不出的冷傲绝魅。
羽睫凝落身畔芍药的洁白花瓣,望着盈盈滚动的露珠一眨也不眨。又浓又长的眼睫、黑到透明的瞳,侧望过去都彷佛似玉而雕。
清丽得彷若非人……
当他把目光转投向南宫翎时,南宫翎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这个看来柔弱一如柳絮之人就是传说中性烈如炎的秋庄主吗?那、那位素有灵艳飘香的秋姑娘岂非更加……
“给客人们倒茶。”他挥挥手,那与刚才发出的清冷声音一致的嗓音证实了南宫翎的推测。
五个身着或红或黄通体素纱绾同色丝带的侍女一直静静地立于身后,听到吩咐,举止轻盈地上前给客人倒茶布座。
行若浮云、灵动款巧。从她们走动的步法来看,可以确定她们都学过高深的轻功。结果秋若椰一动未动就已让他们明白他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若他们真打算以武力闹场生事,恐怕也并非那么简单。
但,就算对飞燕山庄没有了轻视之心,也不等于他们会沉默地忍受对方悔亲的侮辱。
南宫翔率先打破沉默,“秋庄主应该知道我与舍弟前来的目的……”
秋若椰点点头,目光又飘散到那盆芍药上,那是姐姐最爱的花。
“如果真的不想结这门亲事,当初就不该答应。又或者,女儿家自己有了钟意的人,想要退亲。也大可上门商量,南宫家这么多年的声誉不是凭着蛮不讲理得来的。何必要在娶亲当日戏耍我们,让我弟弟面子难看,让我们南宫家沦为笑柄呢?”
南宫翔按捺住急躁的弟弟,句句有理地向秋若椰阐明。说完了,正正地看着他,等他能给出一个让他们得以接受的答案。
秋若椰眉眼淡淡,不动声色。内心却有着无可奈何的酸楚。如果对方态度蛮横他正可不予理会。但来的果然是南宫家最善长处事的南宫翔,几句话说得在情在理。他总不能不给人家一个交待。
问题是,事情太过诡异,他们问他,他又去问谁?
犹记那天,他亲手为姐姐梳头。他们已经没有爹娘在世,相依的情怀比一般姐弟更甚。不舍地为姐姐插上金凤钗,看着姐姐上了花轿。花轿一直行到五百里远,北方的南宫家人在那里迎亲。他远远地打量南宫翔,一个年轻俊秀的年轻人,看着他骑马护在姐姐的轿边才放心踅回。纵然南宫堡与飞燕山庄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今后与姐姐就要分开两地,但只要她能受到丈夫的疼爱呵护,只要她能得到一份真正的幸福。他就会为姐姐的幸福而感到由衷的快慰。
谁料。花轿到了南宫家居然只剩一支金钗!
消息传来后他也曾反复推敲。以南宫家的影响权势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劫亲?何况滴水不漏的保护方式就算是被劫也不可能那样悄无声息的。除非……
除非是姐姐自己走的……
这也是他只能选择沉默的原由。前日他到姐姐的房中想寻找一丝线索。在书桌上那方镜台下面半压的笺字证实了他的推测。
婉约秀丽的笔迹、最后一笔无奈地划痕,都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心事。‘洞房消息有谁知,几回欲问梁间燕。’她明明佳期已近却还在问‘洞房消息有谁知’,可见姐姐心中想的不可能是南宫翎,而是另有一个他不知道的存在。
为什么姐姐没有和他商量?为什么直到出嫁的那天都表现得那么平静从容。不对,正是因为太从容了。看不到一丝将为人妇的喜悦。而他……竟沉浸在自己的离情别绪中,没有发现。
姐姐是否曾经想对他说些什么而却欲言又止,姐姐她的女儿心事他竟然没能给予一丝关慰。现在她飘泊何处?她一个如花女子在外有无风险?碍于南宫家,他又无法派人寻找。他实在对姐姐、对他这唯一的一个亲人,都不够了解,不是吗?
眼下,他该如何回话。对南宫翔说他也不知姐姐身处何方?南宫家势力庞大一定会撒网天下,而被找到,对姐姐来讲是件幸福的事吗?如果是,她何尝会逃?
正思忖着如何回答才对姐姐最好的当口。姚明远从外面急急跑入。
“少庄主!少庄主!”
他蹙起眉稍,姚明远是父亲在世时的管事。一向戒焦戒躁,遇事沉稳。会如此急切莫不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发生了什么事?”天生爱抢话的兰念香提前问出众人的疑惑。
姚明远嘴唇发白,手指向外指了指,半晌才吐出三个字:“轩、辕、教!”
“轩辕教!”沉不住气的南宫翎跳起身来。那不就是西域魔教吗?
南宫翔沉声道:“轩辕教行事作风诡秘狠辣,一向为中原武林所厌恶。今日之事暂且放下,若是他们有意干犯,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秋若椰看他一眼,投去几分感激,转视前厅,淡淡道:“他们已经来了,大家小心行事。”
南宫翔回旋转身,众目所投,前厅的台阶上已经稳稳站了四个黄衣人。
为首一人金发深目,体格高大。说起话来口音浓重,“轩辕门下求见飞燕庄主。”
秋若椰微微颔首,“我就是,却不记得有得罪贵教之处,不知几位上门所为何事?”
金发人一笑,“秋庄主果真美艳动人,不可方物。那令姐一定更是天香国色,倾国倾城。”
秋若椰心中暗气。就是因为讨厌人家拿他的长相做文章才不喜欢出门。什么叫美艳动人,不可方物,这是形容男人该用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