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有恨过他们俞家,但一了解她与世无争淡然性子,谁还会相信这样的孩子会做出这种事呢?只怕简言看不开,硬是将满腔的恨意,全往她身上倒。
俞悦被逗笑了。「爸爸,病可不是这样就医得好的。」
「谁说不行?我啊,只要看见妳,就觉得精神百倍呢!」廉亚康的眼里有着对媳妇的疼爱。
对于公公不带丝毫恨意而且疼爱自己像女儿般,俞悦心中感动不已。
廉亚康望着俞悦,伸手拍了拍她的柔荑,正色道:「我还没问过妳,简言对妳好吗?」
俞悦一愣,微微垂下眼,咬着下唇喃喃说:「……好。」
廉亚康盯着她苍白的双颊,无奈的叹气。「何必骗我呢?简言看起来虽然斯斯文文,但骨子里比谁都倔强啊!我是他父亲怎会不明白,只是可怜了妳,简言要是有什么对不住妳的地方,妳别往心上放,知道吗?」
俞悦一听,眼睛又不禁泛着潮。「爸爸……我……」
要不是她,他们也不会遭到她母亲无理的对待。
看见她面有难色的模样,廉亚康突然皱起眉。「难道……妳还没告诉简言?」
果不其然,俞悦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样子,马上低下头来不敢看他。
廉亚康忍不住心疼地责怪道:「傻孩子,为什么尽把苦往自己肚子里吞呢?」
这个傻孩子!难道真以为自己承受得了简言的憎恨吗?何必要将自己母亲的过错全往身上揽,这样一来,简言的恨意更会全朝向她啊!被深爱的人痛恨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就算是孝顺母亲也没必要这么做!
「爸爸,答应我先不要告诉简言好吗?我没有关系的。」俞悦紧张地抓着他,眼里有着期盼的乞求。
她不能让母亲去承受这种痛,她没关系,她会努力让简言释怀的……
「怎么会没关系?」廉亚康仁慈的眼里出现难得的严厉,这严厉是不赞同无辜的媳妇受苦。
「爸爸,拜托你!我、我会自己说的。」想不出能说服公公的话,只能先含混过去。
廉亚康重重地叹口气,媳妇的坚持让他投降。「好吧,你们夫妻的事我也不便插手管,但妳得找个时间说。」否则,简言会被恨意蒙蔽一切,根本看不见媳妇的好,又怎么可能会爱她呢?
俞悦才感激地点头,突地,廉简言冰冷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
「妳在这里做什么?」她又想玩什么把戏?
俞悦一惊,站了起来。「我、我来看爸爸。」
感觉被侵犯的怒火,已经将他烧得毫无理智,廉简言瞇起眼,镜片下的黑瞳如地狱般寒冷。
「这里不需要妳假好心,不必演戏演到我父亲这边来,我不吃妳这套!」
「简言!你这是做什么?」廉亚康对儿子的态度,不茍同地皱起眉。
廉简言丝毫不留情。「滚!」
「……对不起。」说完,俞悦在哭出声前急忙跑出去。
「俞悦!」廉亚康只能皱着眉看着媳妇离开,却无能为力。
看着她慌张脆弱的背影,廉简言的眼神更加抑郁幽深,那一声「对不起」更是深深嵌进他心里,他紧紧握拳将眉头皱得很深……
今天是廉亚康出院的日子,廉简言特地抽空亲自接父亲出院,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俞悦。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廉亚康气坏似地一手拍着病床。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廉亚康叹了口气皱着眉,耐性地劝着儿子。
「简言,俞悦是个好女孩,她值得你好好对待。我知道你恨俞家对我们做的一切,可是这样恨人对你并没有好处啊!」
「她说了什么,你要这样帮她?」儿子冷淡的语气听不出思绪。
「她什么也没说,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说,我才觉得心疼。这几天,都是她来回奔波照顾我,如果她只是在我眼前作戏,她何必这么累?又何必为了怕你生气还请我别告诉你?」对于儿子深沉的恨意,他也无法做什么,只能期望他早点发觉俞悦的温柔。
廉简言向来少波动的瞳里,倏地闪过一抹惊讶。「她照顾你?」
廉亚康没在意儿子的问题,自顾自地说着。「听我的话吧,好好的对她,否则将来你会后悔的。」
廉简言心里有某种情绪在鼓动,他烦躁地想甩去,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这种奇怪的感觉,令他更加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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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病房,俞悦跑到一条不知名的大街上,不断地跑、不断地跑……
跑得累了,她茫然地晃荡,忽地眼前闪过廉简言带着恨意的眼神,心一拧,不顾旁人的侧目,她蹲下抱着双膝痛哭起来。
她不是演戏……她全是真心的,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她付出了真心,为什么要在她眼前狠狠地打碎呢?为什么不相信,她是真心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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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晚餐好了。」
廉简言听见秦管家的叫声,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向她,看了她一眼后,又转回电脑上,不带感情的说:「我不饿。」
秦管家一听皱起眉,站在桌前坚持请他下去,语气客气却严肃。
「可是夫人已经在下面等您了。」哪有让妻子等的道理?工作就算再忙,不会连陪太太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吧?
秦管家很不赞同廉简言的做法,摆明是要冷落俞悦,她不禁想,难道这么久以来俞悦的努力都白费了?他都没有一点感觉吗?想不到自己伺候的主子,竟是这样冷血的人!
「那就她自己吃不就好了。」廉简言不再看她,目光仍专注在电脑上,语气依然如同冰般冷冽。
过了半晌,迟迟没有听见秦管家离开的声音,廉简言才疑惑地抬头,却看见她不赞同的神色。
「还有事吗?」
秦管家知道廉简言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严肃的脸换上了无奈和对俞悦的怜惜,决心打破自己原本的观念,好心地劝告廉简言。
「先生,夫人她……唉──或许我不应该多嘴,可是无论如何她已经是您的太太,难道您不能善待夫人一点吗?」
俞悦对他的心意,大宅里上上下下都看得既明白又心疼,为何他还能如此对待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她实在看不惯廉简言用恨意解释一切的态度,对俞悦一日比一日消瘦,苍白又幽愁的脸更是怜惜不已,这年纪的孩子应该在享受爱情的欢乐,而不是承受丈夫恶意的冷落!
廉简言冷着眼,往椅背一躺,目光有如寒风吹向秦管家。
「秦管家,妳的确太多嘴了!我不知道现在的管家,连人家夫妻的事都想管?还是她派妳来当说客?」
她倒也厉害,懂得收买人心,让所有人都为她说话!
秦管家没有被廉简言的怒意骇着,反倒因为他将过错又丢回俞悦身上,而替俞悦抱不平。
「先生,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任人摆布的人,所以您大可放心,我不是夫人派来的,刚刚的话是我看不过去才说的,我的确太多嘴,不会再有下次了!晚饭我马上叫人帮您送上来。」
廉简言冷瞪着秦管家离去的身影,心中疑惑俞悦到底有何本事,能让人为她这么死心塌地的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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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人吃完晚餐过后,俞悦悄悄走进书房,不敢吵到站在窗边稍作休憩的廉简言,轻放下她细心准备的消夜,幽幽且充满爱意地望着他宽大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