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事?」蒲从云不禁一愣。「大哥府里出事了?」
「不不……」随后跟进的蒲其赶紧上前摆手。「三公子别误会,是属下刚清理完家产,想请公子明示接下去该怎么办?」
「不是说好都归长老会吗?」蒲从云不禁有些纳闷。
「可是……」蒲其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含糊其辞地说:「属下经过查帐,发现大公子的家产出乎意料的多,是不是……」他偷眼瞟向蒲从云,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这家伙想叫他私吞公产?
蒲从云立刻明白过来,面色一沉。
「说好是长老会的,就全归长老会,谁要是有胆子瞒着我干些别的什么事,就有本事别让我知道!」
见蒲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嗫嚅着退下,蒲从云全然没了散步的兴致,他转向卧房,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身。
「蒲贤,陪我去客房!」
蒲贤应了一声,提着灯笼赶紧跟上。
被刚才的事闹得有些灰头土脸的曲年,小步追着蒲从云跑。「您怎么会去客房休息?主屋里有什么不对吗?」他奇怪地问。
蒲从云知道不该迁怒,但口气仍旧很冲。「曲管事,你每天要做的事很多,这样事无巨细统统过问,小心操劳过度!」
「是、是,多谢公子关心……」
别院很快就到了,曲年跟在后面,怎么瞧都不觉得客房有什么好,自家主子不住主屋,却跑来客房休息,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他正莫名其妙,就见蒲贤点上厢房的蜡烛后问:「公子,盖哪床被褥?」
「随便。」
蒲从云说着,瞥见一脸怪异的曲年,不禁哼了声。
「怎么?你觉得我主屋里多的是上好的被褥不睡,跑到这里来自找罪受?」
「不、不!小人怎敢呢!」
曲年赶紧否认,又实在难以理解主子的用心,直到蒲贤招呼他一起退出客房,他仍是一头雾水。
而房间里,蒲从云躺在床上,一时难以入眠。
那天他确实存着私心,为卓葶准备客房,不料她竟不疑有他地抱着被褥睡得不亦乐乎,真是让人又爱又怜。
思及此,他心跳加快,可莫名的,兴奋中夹杂着些许不安。
是那个梦的缘故吗?
「蒲贤?」他突然叫道。
「属下在。」门外传来蒲贤的回应声。
「我向来不问神佛,今天却被梦境所困,你说,这可笑吗?」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公子是关心过度,才会乱了心绪。」纵然不知自家主子指的是什么,蒲贤还是宽慰着说。
是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关心则乱!
蒲从云闻言一阵失笑,想到不久后的将来,府里将多出个女主人,自己再也不用跑来客房一解相思之苦,脸上不禁满是期待。
是了,明天就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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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蒲从云还没来得及去特使小楼,长老会就有人来请。
「出了什么事?」
他赶去议政厅,才坐下,就有仆从殷勤地递上茶水。
「贤侄,有个天大的消息要告诉你。」说话的是洪叔,就是那修请他回来管事的副职长老。「来,走得这么急,喝口水缓缓气再说。」
看洪叔面色凝重,他心知不对劲,但还是将茶水一饮而尽。
洪叔几度张口,看着面前似乎不知情的蒲从云,苦笑说:「贤侄,我该怎么说你呢,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何必心太急,把好事搞坏?」
好事搞坏?他不懂,而且头……好晕!
在蒲从云慢慢软倒前,洪叔终于吐露了实情。「找你来是想告诉你,卓姑娘服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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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刚落过一场雷雨,空气又清新不少,站在高高的东郊峰顶,朝廷特使葛庭安没有半点清凉的感觉,反而满头都是汗。
「大人?怎么办?」眼见蒲从云抱着全无知觉的卓葶坐在陡峭的悬崖边,钱浩焦急万分。
有心想把小姐抢回来,可他见识过蒲三公子的功夫?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更怕蒲三公子被逼急,做出什么危险举动,那可就全老了。
「呃……我说蒲公子,有话好好说,不用那么冲动吧?万一不小心掉下去,你和小葶可……」葛庭安眼圈一红,说不下去了。
看着怀里一脸死灰、几乎没了任何生命迹象的可怜人儿,蒲从云头也没回。
「走开!别来烦我,我只想和卓姑娘安安静静待一会儿。」
就在三天前,寨子里突然爆出消息,说卓姑娘不堪色欲熏心的蒲三公子欺辱,服毒自杀了。
事发后,蒲从云被长老会设计监禁,特使想尽一切办法,却也没能救得卓姑娘苏醒。
原以为事已至此,不能再糟了,谁知天生神力的蒲三公子昨晚竟挣脱铁链,潜进特使居住的小楼,抢了卓姑娘就往没人的地方跑,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就像现在,在场的人谁也不能预料,疯了似的的他,还会做出什么样的惊人举动。
「蒲公子……」见葛庭安哽咽着说不出话,钱浩只好上前试着劝说。「您心情难受,我可以理解,但不管怎么说,跳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请您先抱着小姐离开这里再说。」
「跳崖?谁告诉你我会跳崖?在事情真相没水落石出之前,我绝对不会不明不白的寻死!」蒲从云声音不大,话中的冷冽却令人不寒而栗。
「呃……可是……」
抱着快死的心爱女人坐在悬崖边,还能让他有什么好的联想?钱浩不免有些心惊肉跳,但小姐服毒这事,他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那天蒲三公子来看小姐,明明是大人授意他们离开,让蒲三公子有和小姐单独相处的机会,而且事后小姐开心得不得了,根本没有半点寻死的迹象,怎么会突然就……大人究竟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他不敢深想。
日渐晌午,狭窄的山道上人愈集愈多,蒲从云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只痴痴望着怀中人儿。
她一身素白长裙,脸蛋也和裙子一般颜色,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痛。
蓦地,挪近的脚步声让蒲从云警觉地将视线移向身后,就见葛庭安抹着眼泪小步上前。
「你来干什么,走开!」蒲从云厉声喝道,对这个和卓葶关系亲昵的特使,他向来没有好感。
「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土司之位才向小葶大献殷勤,没想到……你是真心真意喜欢她。」葛庭安抽噎一声,声音沙哑地说。
「土司之位?」蒲从云视线转回卓葶脸上,惨澹一笑。「它哪及得上卓葶的万分之一。」
「呜……你心性真淡,我差你可远了……」葛庭安说着,掩面哭了起来,隔了争晌,他蓦地一咬牙,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四处搜寻,又从某大夫那里得到一个解毒秘方,据说能药到病除,才拿回来,还没来得及给小葶用上,你就把她抱走了……」
「什么?!」蒲从云不敢置信地回头,几近绝望的他彷佛看到一线生机。「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葛庭安点头,继续说道:「刚才你情绪激动,我没敢多说,但小葶既然病着,吹多了山风肯定不好,你还是赶快抱着她跟我一起回去,尽快给她解毒要紧。」
蒲从云闻言,抱住卓葶的手更紧。「葛大人,这不会是你哄骗我的说辞吧?」
葛庭安一怔,旋即摇头。「我以朝廷的名义起誓,你总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