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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呵呵,他乱说的啦,我不认识他。」她笑得像苦瓜。

  「我认识她。」

  「我不认识他!」她直接用吼的。

  老天爷,就别玩她了吧!



  众兄弟被两人「你丢一言、我回一句」给搞昏头,也忍不住大吼道:「你们到底在唱什么双簧啊?!」

  「她是我老婆,我当然认识她。」

  袭日魄丢出一记震撼弹,炸得李恩宠脑袋一片空白。

  老……老婆?他疯了不成?!竟扯这种漫天大谎!

  「放开她,不然我可以告你诱拐。」他懒洋洋道,浑身散发不容妥协的慑人气势。

  「是她自己拉我的,我没有碰她哦。」震慑于袭日魄的气息,带头大哥反射性紧张拨开李恩宠的手,澄清道:「况且,谁想诱拐她呀?要不是因为钱还没拿到,我还嫌她麻烦哩--」



  「钱?那就是绑票勒索喽?」袭日魄的笑容有股寒气。

  「乱讲!」带头大哥急了,不容别人随便诬蔑他,立刻亮出借据和本票。「是她老子跟我们老板借钱不还,还耍赖跑路,父债子女还,天经地义。」

  袭日魄的目光无言调向李恩宠,她垂下头默认。多年来,她生命中最沉重、最不堪、最怕摊在人前的这一面,竟如此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自卑的情绪发酵着,她不敢面对他,当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的一丝柔色。

  「她欠你们多少?」

  「本金加利息,一百五十万不多不少。」

  「我替她还。」

  「不行!」李恩宠吓得拾起头来,急急摇头。「你不要插手!」

  袭日魄上前,一把拉过她,紧紧搂着她的肩。

  「老婆欠债老公还,应该的。」

  他的话,不管是玩笑,抑或是真心,李恩宠完全傻了,心头小鹿早已乱撞成一团,甚至开始迭起罗汉。

  她无法思考,无法有任何反应。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肩膀直直传进她的心窝,暖了她长久以来无依无助的心,这种感觉好不真实。

  她不记得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她只知道他当场开了一张支票,和对方协议了些什么,然后,就拿回了爸爸签的借据和本票。

  然后,威震会的兄弟们笑咪咪地离开了。

  然后,待她回神,她已经在他的车上了。

  他要载她去哪里?她不在意。

  他板着脸,似乎在生气,她也不在意。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孤单的。她好高兴他的出现,她好高兴他没有真的丢下她一个人,她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感动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咬着唇,不哭出来。

  袭日魄看了她一眼,察觉到她回异的神情,终于开口。「身体在痛吗?是不是受伤了?」

  她摇头,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滑下脸颊。

  「我送妳去医院检查。」

  她又摇头,忽然一个侧身,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喂,我在开车。」他一脸严肃,提醒她。

  她死命摇头,没有松手,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执意拥抱着他。

  面对他,她始终没有足够的勇气,但这一刻,她决定什么都不管了,她不想等到下一分钟勇气消失了才来后悔,即使是做梦也好,她都要贪恋这短暂的一刻。

  袭日魄没有推开她,只缓缓将车停靠路旁,凝望马路尽头,感觉肩膀上的湿濡。

  他知道她在哭,而且执拗地不想让他听到。

  他伸出手臂环着她,大掌轻轻按住她的头,粗嗄问:「真的这么痛吗?」

  他的话,攻破她最后一道防线。李恩宠再也压抑不住,双肩抽搐颤动,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对,好痛……手痛……脚也痛……全身都好痛……」

  她的倔强包裹着她的脆弱,只在她最信任的人面前展现。

  自从国三那年夏天,她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在别人面前放声大哭了。

  她原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不再需要任何人。

  此时此刻,她才真真正正对自己承认,她真的好害怕一个人。

  一直以来都是--

  第六章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

  话筒另一端,第三次传来不带感情的女声,重复着这刺痛人心的话语。

  空号?

  李恩宠不相信,不死心地又拨了五次,换来的是一样的结果。

  这是袭日魄亲手给她的电话号码,他说过她可以call他三次的,他说过有困难可以找他的,空号?怎么会是空号?怎么可以是空号?

  她的头在发晕。

  现在该怎么办?

  一定定懊热的天气害的,热得她无法思考。

  浑浑噩噩走出电话亭。生平第一次,她觉得她被世上所有人给遗弃了。

  根本没有人在意她!

  就连小爱姊姊,答应了要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结果也爽约了。

  她终究还是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呵。

  走回班上和几个死党会合,进了学生礼堂,毕业典礼如预演般顺利进行,她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好像是在看一出戏。

  直到典礼将要结束之际,一大束鲜艳缤纷的向日葵,送来了她手中。

  没有祝词,没有署名。

  不知道是谁送的花,李恩宠捧着它,也呵捧着唯一的慰藉。

  当骊歌响起,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难过,唏哩哗啪哭了起来。

  「哇哇,妳不要哭嘛,只是毕业而已,以后大家还是可以约出来见面的。」死党甲见李恩宠眼泪狂飙不止,紧张大叫。

  「李恩宠她想去考台北的学校,以后要见面比较难了,所以她心里难过吧。」死党乙补充说明。

  李恩宠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这时候,死党丙压低着嗓音说话了。

  「不是啦,是她爸爸上个礼拜跑掉了。」

  「跑掉?!」

  「我听我妈说的,好像定欠钱跑了,丢下李恩宠一个……」

  「难怪她会哭得这么伤心。」死党甲好同情。

  「好可怜,那李恩宠以后怎么办?」死寅乙红了眼眶,也快哭了。

  「不知道,说不定以后连念书都有问题了。」

  同学们刻意压低声音说话,像是怕刺激她,但一字一句,都像根针,一字不漏地刺进她的耳膜。

  她什么都不管,只是痛哭,像是要将泪水一次流尽。

  她一点都不可怜,不需要别人同情,她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她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她不需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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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在袭日魄身上一阵痛哭之后,她忽然觉得好丢脸。

  由于她哭得太过激动,到达医院的时候竟然吐了,加上她晚餐吃的是墨鱼义大利面,所以吐出了一堆黑不拉叽的东西,把医护人员全吓了一跳,一度还以为她食物中毒,要紧急帮她洗胃。

  做了全身检查,确定了她福大命大、没有内外伤之后,他便驱车载她离开。

  一路上,两人没再交谈。

  她感觉得出来他心情不佳,所以也很识相地不再说话。直到车子驶进一栋大楼,下了车,跨出电梯,她才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

  「这是哪里?」

  「我想寻求平静时待的地方。」

  这里不是袭家位于郊区的大豪宅,而是天母一栋高级大厦里的私人住宅。

  所有家具装潢全是线条简洁俐落的后现代风格,色调也以灰黑冷色系为主,没有多余的装饰摆设,酷、冷,就跟他的人一样。

  进了门,袭日魄将钥匙随手一丢,解开领结和衬衫钮扣,坐在沙发上,表情十分严肃。

  「来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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