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已经卸了妆,身披金色的睡袍,如翠瀑般的长发几乎拖到地面,美得像尊雕像。
「你是谁?」她的声音不高,但是自有一股威严,
秦羽咽了咽口水,谎言脱口而出,「我,我叫秦羽,是中原人。」
「是中原的间谍!」女王的贴身侍卫已经下了判定,刀剑唰的一起出鞘。
好家伙,杀气腾腾的。虽然面前大多数是窈窕淑女,可是在秦羽眼中,她们绝非养眼的美人儿,而是可以在旦夕间取他性命的杀手,可怕得很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什么间谍!」他拚命解释,「我、我是上岛来找人的!」倒非他反应快,而是说词早已在出发之前就背诵好了。
「找什么人?」
不知这里是皇宫吗?女王的美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
「我三叔。」强自镇定,他依然使用刚才对那个宫女的招数,企图用微笑瓦解对方的戒心,但是显然女王没有那么好骗,亮得逼人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彷佛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就会立刻人头落地。
他定定神,话说得利索许多,「大概十二、三年前,我三叔出海做生意,听说他所乘坐的商船到了西凉岛上,但后来却一直都没有消息,也没有人再看见他,我奶奶最近很想他,人又得了重病就快死了,所以我爹派我出来找三叔,希望他能尽快回家一趟,见我奶奶最后一面。」
女王神情不变,犀利的问:「你--三叔叫什么名字?」
「秦武强。」
女王侧头对随身女官道:「让海防司查查入岛人名单中是否有这个人。」
「是,」女官应道,复又提醒,「但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只怕年深日久,无法尽快查出。」
「给他们七日的时间。」女王又看向秦羽,「至于你,若是查不出曾有个叫秦武强的人上岛,你就要以间谍之名被斩首。现在先委屈你到天牢住几天吧!」
女王铁青的脸让他暗暗叫苦。好不容易闯过海浪来到西凉国,要办的事情还没摸着边就要被打入天牢,还有斩头的危险,真是呕死。
眼看着两名女兵走上前一人手持一条长链就要向他脖子上套过来,他盘算着究竟该下该束手就擒时,回春居的二楼窗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母亲,请不要为难他。」
什么?母亲?难道说刚才那个女子不是宫女,而是公王殿下?秦羽今晚已经吃惊无数回了,真是没有多少力气再接受新的变故。
听到那声音,女王神情一下子温和许多。「玲珑,吵醒妳了是吗?只是一个飞贼,母亲这就带他离开。」
「不,母亲,放他定吧。玲珑刚才在作恶梦,听到他的声音才能从梦境中挣脱出来,请您留他一条生路,别再为难他了。」
这美好的声音简直让秦羽想对她感激涕零了。早知道公主是这么善良的女孩,刚才他应该温柔一点。
女王沉默片刻,宠溺女儿的她最终决定顺了女儿的意思。
「你走吧。」她一摆手,「七日后到宫门口听取消息。」
秦羽如蒙大赦,恨不得现在就飞身出去。
刚跑出几十步,女官多事的又叫住他,「慢着,你就这么走了,回头如何找你?我领你去驿馆。」
「不必了,多谢姊姊费心。」他还记得妙儿对他的叮嘱,于是说道:「我有位朋友叫我去暖玉阁住。」
女官一愣,骤然一改刚才冷冰冰的神色,脱口笑道:「你朋友是谁?竟然会让你去暖玉阁?」
秦羽困惑不解。看来暖玉阁在西凉国倒是很有名,连深宫中的女官部知道,只是这暖玉阁有什么古怪的吗?让她笑得这么诡异。
其实不只是这个女官,看看周围这些女兵,脸上都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笑得他浑身发毛,一股不祥之兆笼罩心头。
第二章 暖玉温香
秦羽一路打听暖玉阁,在受够了沿途众多女子妩媚而怪异的眼神之后,他几乎要放弃了。他怀疑暖玉阁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是乐馆?诗社?还是一个有着优雅名字的监狱?不管是什么,都不应该让这些女人用这种眼光看他啊!
走了大约足有两个时辰,他总算走到了城西,远远的,看到一道牌楼,写着「暖玉阁」。
这暖玉阁好大的排场!再往里走,触目而见的是一座湖,宽阔的湖面澄蓝清澈,布满了翠绿的荷叶和袅袅婷婷的荷花,湖的中心是一幢高楼,足足有四层楼,一砖一瓦都是白玉制戍,窗边系着浅绿色的纱帘,放眼望去竟像是座世外桃源。
隔着老远就听到丝竹声,有人在里面奏乐,还有隐隐的歌声传来。
秦羽站在湖边,四下环顾却没看到一座桥。怎么?难不成要他在这里修练凌波微步吗?
此时在湖心的另一侧,穿过层层荷叶,有人撑着一艘小船渐渐驶了过来。
船上是个俏生生的女孩,她正对他招手,「喂!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上船咯!」
看着那神采飞扬的脸,秦羽不太确定她是不是昨晚的妙儿。
跳上船,他依然没将目光移开。
女孩白他一眼,「昨晚没看够啊?」
果然是妙儿!只是昨夜的她哭哭啼啼的,今天看来却青春烂漫、朝气十足,一点也不像是个重病之人。
「妳的病,好多了?」秦羽疑问。
妙儿笑笑,「我得的是怪病,只有晚上才病得死去活来,白天就如常人一般。」
这样奇怪的病状,他并未听说过,只是觉得她的笑如盛开的荷花夺目灿烂,他几乎不能想象她被病魔折磨时的样子。
「这暖玉阁是什么地方?」他想起一路走来众人异样的眼光,不禁问道。
妙儿解释,「这是西凉的国中国。」
「国中国?」他一愣,「怎么讲?」
「在这里住的都是外国人,他们因为种种缘故不能离开西凉,所以西凉人为他们建了这座暖玉阁,为了让他们住得开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这有什么特殊的?会让西凉人提起暖玉阁时唇角露出暧昧的笑容?
她说话间,船已靠岸,清脆的喊了一声,「五叔!有人来咯!」
「妙儿,妳来得好早。」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一个俊逸的男子从楼中走出。
秦羽看到那男子,瞬间眉峰微微下沉,正迟疑着是否和妙儿一起称呼,那人却先看向他,对妙儿问:「妳从哪里领来的男孩?刚上岛的?」
「是啊,昨晚在海边遇到的。」妙儿似乎和五叔很熟,亲昵的拉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五叔皱起眉头,「真是胡闹,昨晚刚遇到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领到阁里来?让玉郎知道了,肯定敲掉妳的小脑袋。」
「玉叔叔最疼我,才不会呢!」妙儿冲着五叔做了个鬼脸,回身拉住秦羽的手,说道:「快进来,你大概也饿了吧?楼里有茶有酒有点心,肯定让你吃个痛快。」
她不提起,秦羽倒几乎忘记了,自他出海到现在,还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饱饭,从昨天开始已经饿了十几个时辰。
被妙儿拉了进去,大厅里满满的人几乎吓傻了他。
在这里手拿丝竹排演歌舞的全是男子,个个身着白衣,容貌都很俊美,举手投足问极有风采,不像是渡海到此的商人,反像是读书赶考的仕子。
这些人看到秦羽进来表情很冷淡,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他指着这群人问妙儿,「他、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