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想让他对她的兼差产生误会,以为她是在“五月花”或“黑美人”做那种免经验、工作轻松、享健劳保、月人数十万,而且还“保证不失身”的超高收入、绝低身分的兼差。
“每天晚上?”
“没有,只有星期一到星期五。”
沉吟半晌,匡伦说道:“以后下班,在站牌等我。”
“耶?”君昕顿时吃了一惊。
“我送你回去。”他肯定她的想法。
闻言,她不禁又是老话一句,“不用麻烦了,我坐公车就好。”
坚持似乎已成为他对她的一种习惯,他由后照镜睐了她一眼。“你好像特别偏爱坐公车。”
“现在的公车很方便啊!而且也比较省钱。”
“我的车更方便,不用钱。”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老是麻烦你。”君昕虽然对他的邀请感到心动,但仍诚惶诚恐地回拒。
匡伦停了会儿,缓缓回道:“你像欧巴桑一样龟毛。”
敏感地听到“欧巴桑”三字,她稍稍颦眉。“我有吗?”
“没有吗?你总是拒别人的好意于千里之外,只因为怕造成别人的麻烦,这不是龟毛是什么?”冷不防的,他一口气把三句话的份一次说完。
被他一针见血地点出个性上的弱点,她黯下脸色,辩护般地回道:“我不喜欢欠人情。”
“你是怕还不起人情。”
又被他说对了,世上万物,莫过人情最重不过,不想太理所当然地接受帮助、他人的可怜,是她惟一的自卑……
“我是还不起。”她低声应道,声音有点嘶哑,她常常告诫自己,穷虽穷,但要穷得有骨气。
“还得起、还不起是另一回事,人与人之间,不是本来就应该要互相帮忙吗?”他说,连自己都为突来的多话感到纳闷,而且什么互相帮忙之类的话,一向被他视为狗屁不通的大道理。
“话是没错,可是给人添麻烦总是不好。”君昕依旧固执己见。
“当对方不把麻烦视为麻烦时,就不麻烦。”匡伦也坚持自己的主张。
“我自己有能力处理好我自己的事,又何必去求人家?”
“说穿了,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把话说得太明,明得令她略微恼羞成怒。“自尊心人人都有,不想低声下气地求人也有错吗?”
匡伦微蹙眉头,不想再和她辩驳。“我以为你是个能接纳别人意见的人。”
心房陡然抽痛,她冲口回道:“你的以为只是你的,不是标准答案,你又何尝是个能听取别人想法的人?”
一脱口,她马上后悔,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竞无端端地跟他起了争论。她想,他一定是她的克星,否则为何和他在一起,自己就容易变得心浮气躁?而匡伦恰好也思考到同样的问题。
此时,两人脑袋裹的细胞组织,好像正在玩大风吹的游戏,吹得他和她头晕脑胀。
顷而,车内陷入一阵静默,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今夜回家的路程似乎比先前长了许多,君昕不明白为何前几次会有“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的感受。
她悄悄藉助后照镜窥探他,他兀自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专心开车,一派的冷然教人猜不着他的想法。
奇了,她不是个明事理、懂进退、知感恩的人吗?怎今儿个却犯起胡涂,让人说不得两句?她愈想愈后悔,真想拿把刀子将自己的舌头割下来。
终于到达家门口,君昕打开车门,手忙脚乱地拿东拿西,准备下车。
匡伦下车绕过来,弯下身子,伸手由她身上抱过睡得香甜的君浩。
开启大门,她没有拒绝地让他帮着将君浩抱入,然后两人噤声走进家中,直接放上小床。
碍于时间因素,她没客套地留他坐坐喝杯茶,很快送他到门口。
临别前,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开口说道:“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有意想和你吵,请你不要介意。”她不喜欢和人起冲突,更不喜欢心存芥蒂。完美主义的她,严以律己,做事要求面面俱到,以至于她凡事都小心翼翼到匡伦所说的“龟毛”。
四目相对,他首次没撇开视线,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片刻,坚定有力地应道:“等我!”仅仅短短两个字,却似乎包涵了无限意义。
目送他转身下楼,君听掩门轻轻叹息,复杂矛盾却义制不住渴望的心绪,她轻按胸口,怦然不已。
真是她太久没接触男人了吗?还是……根本就爱上他了?
在心裹呻吟一声,她不敢去找出答案,她想,如果真的是所谓的爱情,那未免也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脱下衣物进入浴室,她站在莲蓬头下,任水打在身上,企图洗去一身的疲惫和对他的渴望。
她抚摸着自己微烫的肌肤,不知不觉中,将她游移的手想像成他的。
她想要他的拥抱、亲吻、爱抚、甚而和他……
哦,天哪!她不想承认自己已爱上他,因为这么快就爱上一个男人,甚至对他有亲密遐想,实在……太丢睑了!
一张脸涨红得像颗熟透的番茄,她索性调低水温,让冷水浇熄她心头那把熊熊欲火。
第4章(1)
老天,瞧着她盛满请求谅解的眼神,他直想狠狠地吻她!
心乱如麻,匡伦无法置信于这道毫无预警、凶猛袭来的欲望,他紧紧握住方向盘,努力调整混乱的心跳与呼吸。
他告诉自己,君昕只是个还算得上清秀的普通女人,既不够美艳动人,更非是身材一级棒的波霸辣妹……提到这儿,他心念倏转,说到身材,那可就不一定了,谁知那身宽松的衣服下,是否有着惹火的养眼镜头。
现在,她是不是正在洗澡?她是否先清洗脸部,然后是手脚、腹部、胸口、以及……
呃!他到底是哪根筋接错了?露骨的旖旎想像,直教他发狂,他除了想吻她、拥抱她,更想进一步和她……
匡伦全身开始不自然地发热,手脚颤抖、口舌发干,甚至两腿之间久未使用的小弟,更是不听话地充起血来,紧抵得他发痛。
混帐东西,没人喊口令,你立正个什么劲,还不快给我稍息!他不住在心里咒骂,随而沮丧叹气。唉——如此看来,发病的人不只是他那个浪荡成性的弟弟,还加上他!
不同的是,弟弟是每天多次型,而他是偶一季节型。
春天当真到了吗?为何连“坚不可摧”的他,也想呼“叫”“春”天了?
别说他真的爱上她了,这么快就爱上一个女人,而且还想和她一起做“伏地挺身”,实在……太没原则了!
他将车停到路边,点起一根烟,慢慢沉淀波涛汹涌的思绪,待回复平静后,始而再开车上路。
回到乌漆抹黑的家中,打开灯,顿了会儿,他很轻、很慢、很小声地说道:“我回来了!”
他怔了怔,并非在等待回应,而是一瞬间电般通过的奇妙感受,令他久久不能自己。
☆
下班时,正当君昕想起身去打卡,霍然顿了会儿,像想起什么事地又坐下打开抽屉,翻东找西。
“君昕,你在找什么,怎么还不下班?”经过她身边的可玫问道。
“我在我好久以前买的一条口红,奇怪,明明放在这襄的,怎么不见了?”她嘀嘀咕咕地回道。
可玫讶异地看看她,从皮包中掏出一盒唇膏递向她。“别找了,你忘啦!你那条过期的口红早丢垃圾桶了,哪,无用我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