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渐渐看到黑夜迷宫的出口,走过无数彷徨孤独的日子,和多少相千、不相干的人匆匆擦身而过,所干寻万觅的,可就是这一刻的完全交托?
他的心跳如同远古失落的鼓声,击震得她恍恍惚惚。“前一阵子的话还算数吗?”她问。
“什么话?”
“要我当你的女人。”君昕放下所有的矜持问道。“你还想要我吗?”
“要!”匡伦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由他怀中抬头,直视他的双眼。“我长得并不漂亮。”
“对我来说,够美了。”
“我有一堆小“拖油瓶”。”
“人多热闹。”
她含笑地睨他一眼。“你不是说你喜欢安静?”
“遇到你之后,我就和安静无缘了。”匡伦反口讥道。
她咯咯娇笑,一会儿后,收声再道:“我并不是想要你的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
第8章(2)
她微微一晒。“我知道,你就像电影“爱你在心口难开”里的男主角一样,明明没有恶意,却老是表达错误。”
“可是你都明白。”
“因为我爱你。”哇——她不敢相信,她说了,她竟然说了!君昕在心襄哇哇叫嚷着,心绪骚动不已。
匡伦霎时怔住,略微不知所措地盯着她。
“你怎么不说话了?这样就被我吓到啦!真没用。”她嗔道,心里觉得快乐得不得了,她终于有勇气说出深埋在心里的话了。“说话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暗自调整呼吸,平心静气地回道。
“就说你也爱我!”她眨眨溜溜转的眼睛盼他,一点也不害臊。“不然我会以为我是一相情愿的暗恋你哩!”
再愣了愣,匡伦兀自吭不出一声。
“说啊!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她逼迫道。
僵着眉头,他口吃地开口,“我……我……”
他当真要说?只见他认真的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什么东西来,在她眨也不眨的视线下,他一张俊脸开始泛红,一路红到耳根去。
不论再如何铁铮铮的汉子,也总会有羞不成军的一天,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惊慌无措的他,而且怕羞极了,她终于忍不住大笑,心想,原来欺负自己喜欢的人,竟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
羞极反怒,他低吼道:“不要笑!”
君听推着他的胸膛离开他寸许,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你当真啊!我是逗着你玩的。”
脸色一沉,匡伦使力按她入怀,钳着她的下颚强迫她仰首望他。“逗我的?”
接触到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的眼神,她倏然止住笑声,惶恐地咽了咽喉咙。“你生气啦?”
以拇指摩挲她的下唇,他凝视着她回道:“何止生气。”
一记突来的轻颤如电流由背脊窜起,酥麻了她全身的每一个感官细胞。“那你想要怎样?”
“我想要……这样……”低语呢喃,匡伦缓缓低头。
她一惊,屏住呼吸,心跳直线速度加快,“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鼻息渐近,盯着他极其诱人的唇办,她心一横,用力闭上眼睛,四肢不争气地直抖个不停。
她等待着,下一秒钟,以为她就要尝到他的滋味,但他却只款款地落在她的颊畔。
怅然若失地睁开眼睛,她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莞尔。
他在逗她?就像她逗他一样!
君昕不禁噗哧而笑,自然而亲匿地倒在他的怀裹。“我看,我们还是从牵牵小手开始吧!”
匡伦扬扬眉梢,也难得真心地笑了。“我弟弟说我是乌龟爬树。”
“乌龟爬树总比狗咬尾巴,原地绕圈圈好。”她顺口回道。
“我没有耐心等太久。”
“我的耐心一定不会比你多。”
“你看起来的确比我猴急。”他以手指点点她的鼻头。
她朝他皱皱鼻子,微噘起小嘴说道:“谁教你老是一副秀色可餐的样子。”
匡伦听她这么说,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从没想过这种用来形容女人的形容词会被用到自己身上。“秀色可餐的人是你吧!”
君昕的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姑且当作是赞美喽!”
她的眸子里可谓星光灿烂,他情不自禁地给她一个人人的拥抱,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这么坦率可爱的。
在她的抗议声中,他不舍地放开她,执起她的乎,疼惜地抚着上面的硬茧。而后,两掌互叠,十指交握,透过手心的温度和脉搏,交流彼此的亲密情事。
爱是共同分享,也是情愿分担,即使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激情,但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对方的需要,也愿意无悔付出。
昙花一现是美,细水长流也是美,轰轰烈烈的激狂爱恋固然迷人,然而平平凡凡的长相厮守,又何尝不令人心生向往。
稳定的长久感情,理当建立在相处而得的相知之上,直觉告诉他们两人之间的关僚,是可以终止于此生的最后一日,甚而更长、更远,因为思念是无时间与空间的限制的。
他们相信,他们可以深深地爱上对方,亦能让对方深深地、无法逃避地爱上自己。
☆
隔日一早,君昕终于记得到理发院将黑沉沉的头发理短,剪出一头俐落自然的线条。少了盖头蒙面的阴影,小小的鹅蛋脸和原本就娟细秀丽的五官一露出,整个人少说年轻了十岁,一翻身从“太太”成为名副其实的“小姐”,此外自信加上“爱情滋润”,相形之下亮丽许多,判若两人。
“季节”的员工以至于老顾客对她一夜之间的转变,惊讶得下巴直摔到膝盖上,大呼以前“目睛糊到蛤仔肉”,竟没发现她原是个清秀佳人。
匡伦完全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他早就看见她的美了,任她再怎么变,他都不会有多大的感觉,即使她变老、变丑,她也会是他眼中独一无二的可人儿。
今儿的“季节”打趣声不断,虽然匡伦还是同一张严肃的面孔,但至少不是以前那张看了就让人牙齿打颤的“死人脸”。
傍晚,君昕去接君瞳和君浩来,“季节”更是热闹滚滚,几个王老五甚至开玩笑说,要从现在开始追求年纪尚幼的君瞳,来个十年美女养成人计画。
欢声笑语中,君昕却不住为没有前来的君柏忧心,虽然他已打电话报备过,但在君瞳口中,她得知这近日裹君柏总是赶在自己回家前才踏人家门,行踪甚是诡异。她对自己家的小朋友有不会变坏的信心,但面对这种情形,教长姊如母的她不担心也难。
就在她带着弟妹准备由侧门回家时,君昕蓦然在后巷的一群青少年中,似乎看见了君柏的身影。
“君柏?”她不确定地喊道。
君柏闻声急急想闪躲,却被同伴拖住。“健哥还没来,你要去哪里?”
“君柏!”君听在确定后走向他。
轻佻的嘘声在她身旁响起。“哟,美女,一起去喝茶吧!”
她不理会他们,走到一直背对着她的少年身前,稳着性子命令道:“君柏,转过身来!”
他拉低头上的鸭舌帽,压下声音回道:“小姐,你认错人了。”
君昕眉头一皱,想拉他转身。
他大力甩开。“不要碰我!”
周围的人再次鼓噪起来。“柏油,人家是要拉你去宾馆,你干么拒绝啊!美女,别理他,跟我去吧!包准你爽翻天。”其中一人横手抓住她的手臂。
“放手!”君昕挣着她的手,严厉地望向君柏。“君柏,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别理他,走啦、走啦!”那人抓着她开始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