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她不擅与人相处,为什么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远远地避开她,反而要她辛苦万分地躲著他呢?又不是在玩躲猫猫。
想到这里,她发泄似地狠狠削著胡萝卜皮,痛快地想像自己正在剥某人的厚脸皮。
“纷纷姊,你自言自语地在说什么?”工读生小妹好奇地在一边望著她。
“没、没事。”纷纷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红著脸飞快地低下头去。
“你手上的刀子是不是很钝、不好用?要不要换一把?你把胡萝卜削得好细哦……”工读小妹一脸可惜地看著她脚边小山似的厚厚红皮。
“呃……”纷纷红著脸停下手,不知所措地望著地上一堆被浪费掉的胡萝卜皮。
“我来削吧。”工读小妹好心地将她手中的工作接过去。“咦?刀子很利啊!纷纷姊,你怎么会削得这么夸张?”她疑惑地看著手中的刀子。
“我、我手酸。”
“哦,早说嘛,我可以接手啊!”工读小妹不疑有他地点点头。
“谢谢……”纷纷转身处理其他的食材,藉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纷纷姊,早上的时候,你在阁楼里是不是被亲了?”
工读小妹闲聊一样地随口问起,吓得正在拿刀切菜的纷纷,差点切掉自己的手指。
“才、才没有!”她心虚地红著脸轻嚷,完全不敢看工读小妹一眼。
“可是你从阁楼下来的时候,嘴唇跟脸都好红。”
纷纷反射性地咬唇捣脸,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已经泄漏了一切。
工读小妹见状,捉弄的念头冒了出来。
“还有,每次洪先生吻过你后,他都会吹口啃耶!”她凑到纷纷身边小小声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吹口啃就是吻过我?”纷纷一惊,倏地转头瞪她。
“是他自己说的啊!”
“洪飞扬?”纷纷瞪大眼,气嘟了嘴。
难怪!
难怪她被他偷吻后,所有人都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对著她挤眉弄眼,暧昧地笑。
握著菜刀的手背,青筋隐隐浮现。
“我们都好羡慕你哦!当洪先生的女朋友,生活一定有很多乐趣。”工读小妹一脸梦幻地抱著胡萝卜。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纷纷极力捍卫她的清白。
“少来了,不是男女朋友,会这样抱来抱去、亲来亲去?”工读小妹以为她害羞,一脸不信地顶顶她的肩。
“那是他主动扑过来的,我想躲也躲不开啊!”她懊恼地回答。
“唉唷,别ㄍ一上了啦,你们就差最后一垒了吧?”
“什、什么最后一垒?”纷纷的脑袋中冒出警讯——再说下去就要擦枪走火了!
“上床啊!还是……其实他早就暗地里盗垒成功了?!”
果然,工读生一脸促狭地压低嗓音,双眼充满浓浓的好奇。
工读小妹大胆开放的斩新人类思想,简直快把她轰倒了。
“才、才、才……才没有!”她的小脸倏然炸红,舌头也不听使唤地严重打结。
“没有什么?”清亮的男中音忽然插进来。
“哇——”
“啊——”
说人人到、说鬼鬼到!两个女生被结结实实地吓著。
“怎么了?你们两个缩在角落,是在说什么秘密吗?”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说。我、我出去忙了!”工读小妹飞快否认,丢下胡萝卜,心虚地迅速闪人。
洪飞扬挑眉,转头看看狼狈逃走的小女生,然后好奇地转回来看她。
“我打扰了你们吗?”
“没有。”
事实上,他是从工读小妹的手中,解救了无力招架的她。
“你怎么还没走?”为了转移焦点,她随口问道。
“今天跟客人约在这里谈事情。怎么了,想我了吗?”他习惯性地就要走过去搂搂她。
想到刚才工读生小妹说的话,一见他朝她欺身过来,她马上呼出一掌,把他略带稚气的俊脸推开。
“不准你再随便吻我!”
“我每次都是很诚心诚意地吻,一点儿也不随便。还是你在抱怨我的技巧差?我、我会回去多多反省跟练习的。”他诚恳地低下头,一脸忏悔。
“你——”她的舌头打结,面对他的油嘴滑舌,她永远都只能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还是你陪我多多练习,练到你满意为止?”他得寸进尺,笑容痞痞的,像是在开玩笑,眼神却火热地瞅著她的唇。
“色狼!不跟你好了!”她气得转头不理他。
洪飞扬笑得一脸欠揍。
她抓起菜刀,用力地在砧板上剁、剁、剁,将怒气化为出神入化的刀艺,在瞬间把整颗高丽菜剁成了细细的菜丝。
洪飞扬眼见苗头不对,机敏地收起笑容,其余调戏的话语在舌尖上打转一圈后,也乖乖地吞了回去。
虽然很想留下来继续逗她,但她手上有“凶器”,他怕自个儿一不小心就血溅当场,只好摸摸鼻子乖乖退出厨房。
不过,退出前,他还是很讨打地回了一句话——
“你从来都没跟我好过啊!”他的语调哀怨十足。
“砰”的一声,菜刀狠狠砍在砧板上。
洪飞扬吓了一跳,顾不得俊男形象,飞快地拔腿就跑。
第三章
今晚打烊时,人眉有事先走,善仪也打发了工读生,只剩下她和纷纷一起慢慢收拾。
早就收好厨房的纷纷,无精打采地坐在角落的位子上暍水,等著善仪收拾完后,两人再一起锁门离开。
善仪发现纷纷有些心不在焉,动不动就望著门口发呆。
“纷纷,最近你跟洪飞扬是不是吵架了?”善仪试探地问。
正好在喝水的纷纷没有心理准备,微微呛了一口水。
“咳、咳咳……没、没有呀,我没有跟他吵架。”她快速抹了抹咳出水的嘴唇。
“这几天,我看你的眼睛老是不由自主地盯著门,是不是在盼望洪飞扬那小子来?”
“才、才没有!”被拆穿心事的纷纷飞快否认,然后低下头去,很专心地喝著水。
可惜红热的耳朵泄漏了她所有的羞窘。
“你不是很怕他,躲他躲得跟什么似的吗?怎么他没消没息,你反倒变得不对劲了?”善仪挑眉看她。
纷纷低头绞玩手指。
她没想到,菜刀往砧板上那么一剁的威力,竟然这么惊人,吓得洪飞扬好几天不见人影,像是蒸发了似地。
原以为少了一个老爱惹她、闹她的洪飞扬,她的耳根子可以落个清静,生活会很惬意快活的。
谁知道数天下来,她不但感觉不到精神上有一丝的平静,反而因为没有他的消息而心神不定,浑身老是不对劲。
“他从来不曾不告而别。”沉默了好久,她才低低嘟囔一句,话中充满了浓浓的不安。
“哦?”拿抹布擦完整张吧台后,善仪洗净手,倚著吧台,感兴趣地看著她。
“每次他出远门时,总会罗罗嗦嗉、钜细靡遗地交代他要去哪里、跟什么人去、做什么事、几天后回来等等,好像把我当成老妈子一样,事事对我报告。可是,这一次……”她咬住唇没说下去。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向你交代,你觉得无所适从?”善仪帮她接了下去。
“我觉得自己的心情好矛盾。看到他,全身不舒服;没看到他,也是全身不舒服。款,我是怎么了呀?”纷纷烦恼地抓抓头。
“傻瓜,你已经躲不掉啦!”善仪伸手过去揉揉她的头。
“什么意思?”
“问你自己。如果再不懂,就去问洪飞扬,他会告诉你的。”
“你的话真难懂。”她嘟嘴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