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炎著急地看著他,半晌,邓老才道:“她的气血滞凝,再加上饥寒交迫,病得不轻,若再慢一步就有性命之忧。”他抬头望著焦急的少年。“她先前有受过伤?”
“她的背。”罗炎颔首。“她要不要紧?”
邓老拉开惜儿的衣裳,端详她的后背。“化脓了。”
詹鸿达走近床畔,蹙起眉宇,女娃儿的后背上红肿,还有些溃烂,看起来是被木棒所打。
邓老拿出一瓶药抹在惜儿背上,惜儿呓语一声。“她的背让她发烧。”
罗炎握紧双拳,他没有好好照顾她,这一路上也没听惜儿喊疼,他根本不知道……
邓老塞上药瓶,替她包扎。“得休养个十来天。”他望了罗炎一眼。“你也伸手让我瞧瞧。”
“不用了。”
邓老冷哼一声。“我可不喜欢人家拒绝。”他一个起身抓住罗炎的手。
罗炎大吃一惊,却甩不开他。
“看来你也一样。”邓老哼的一声,他左手一把撕下罗炎背后的衣服。
詹翠樱立即尖叫:“恶心死了。”她撇过头,差点吐出来。
詹鸿达皱起眉头,他的背比女娃儿严重多了,有棒伤、割伤,又红又肿,再加上淋雨、在泥地打滚,皮肤已经溃烂化脓,只见血水仍在渗出,而且又有脓水,真是惨不忍睹,整个背已有些血肉模糊。
“你倒很能忍。”邓老讥笑一声。
罗炎没说话,只是又冷又怒地注视他,邓老笑得更大声,他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丢给他。
“擦不擦在你。”他转身走了出去,甚至没和詹鸿达说一声。
“我要回房。”詹翠樱说道,她待不下去了,那人的背真恶心。
“是,小姐。”婢女扶著她走了出去。
詹鸿达无奈地叹口气。“你别介意。对了,我会叫人再多送几套衣物过来,你们就在这儿住下。”
罗炎摇头。“惜儿一好,我们就走。”他还得去找娘。
詹鸿达精明的眼眸看了他一眼。“你不担心你们一走,这一路上若有个变化,惜儿可能又生病。”他见罗炎迟疑一下,便知道自己下对棋,这少年唯一在意的似乎只有惜儿,若要留下他,便得从她身上著手。
“当然,我不可能会让你们白吃白住,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住在我这儿,我可以保证惜儿会非常安全,而且绝对不会再有伤痕出现。”他见罗炎又犹疑一下,不由得扯出一抹笑意,虽然他不晓得他们的伤是怎么来的,但也明白是人为的,所以他才会从这点切入。
但他不能太急,于是他道:“说这些太早了,你们大概也累了,早点休息吧!隔壁那间客房是你的。”话毕,他便走了出去,到门口时,他又转头说了句:“下人等会儿会将煎好的药端过来,你们两个都得喝完,伤才好的快。”
他走出房,顺手带上房门。
罗炎在床边坐下,为惜儿拭汗,帮她把棉被盖得密不通风,自责地注视惜儿。
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好好保护娘和惜儿,但他什么都没做到,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他为什么这么没用?他连保护她们的能力都没有。
罗炎抚著惜儿发烫的脸,心中一片惊慌,他不能再失去她,如果没有在中途遇上詹鸿达,他不敢想像后果。
表面上,惜儿很依赖他,但实际上他也在依靠她,她已经是他唯一的支柱。
或许他该考虑留在这儿,若庄主承诺属实,那惜儿将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再者他也可以请庄主帮忙寻找娘。庄主看来是个不错的人,至少他让他们上马车,还愿意收留他们两人。
或许,这真的是个可行的办法,他轻摸惜儿的头顶,惜儿呢喃著他的名字,他温柔地微笑,在心中下了决定。
第四章
七年后
黎明之时,京城的街道带著些薄雾和入冬的寒意,街上仍有些晦暗,没有什么行只有一顶轿子在路上赶著进宫。除了四名轿夫外,还跟了十余名锦衣卫,排场讲究,就算是大官入宫也不过如此。这时,为首的锦衣卫突然举高右手,轿夫立即停止再走。
“什么事?”轿里的人问道,声音略带尖细,不仅为何突然止住不走。为首的锦衣卫正要回话时,倏地,从四周掠出三名蒙面客。
“刺客──”为首的锦衣卫喊叫著拔剑,其他人也排成阵式护住轿子。其中两名蒙面客与锦衣卫斯杀,另一名则直攻轿内之人,他跃上轿顶,躲过锦衣卫的攻击,顺手一掌打飞与之缠斗的护卫,右脚用力一震,轿顶“轰”一声,碎成片片,轿内的人尖叫著。
为首的锦衣卫由轿帘冲入,扬剑抵住黑衣人剌下的利剑,护住主子。
黑衣人大喝一声,剑气由顶灌入,直射轿内,下一秒他提气后掠至一旁的屋顶,另外两名蒙面客也射出手中利剑直逼轿内,贯穿轿子,而后飞上屋檐,消失无影。
其他锦衣卫直奔轿子,抓开轿帘的刹那,所有人全愣住了,只见队长护著公公一起死在轿内。
这时雾已渐渐散去,冷风吹过街道,扬起一地沙尘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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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炎回到“隐月山庄”时,月色已暗,他换下一身的黑色劲装,才往隔壁的房间走去,微透的烛光,显示房内的人未睡。
于是,他轻推房门进入,没有露出半点声响,他踱过一圆形拱门,进入内室。
房内的人儿正坐在桌旁,专心地刺绣,烛火映出一室的暖意,也照著她灵秀的容貌。
蓦地,她似乎感到有些不对劲,遂停止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随即惊呼一声:“炎哥哥。”她丢下手中的绣布,起身奔向他。“你回来了。”
她冲进他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嘴角是盈盈的笑意。
罗炎双手箍紧她。“又在刺绣?”
她仰头甜笑著凝视他。“你这次去好久,我好想你。”她咕哝地说著。
罗炎只是微笑著摸摸她的发,离开她十几天,他也很不习惯,这是他离她最久的一次!
“虽然知道你是去替庄主谈生意,但我还是不喜欢,就不懂为什么不能让我跟去?”她抱怨地说。
“你答应过我要待在山庄的。”他提醒她。
“我知道,只是我想跟你一起去。”她轻叹口气。“不过你现在回来了,我就很高兴。”她微笑。
最近三、四年,炎哥哥每几个月就会出去几天帮庄主洽谈生意,一去就是三到十余天不等,她至今仍无法习惯,她知道自己太依赖他了,但只要他一不在身边,她就觉得好孤单。
虽然也有人会陪她,但感觉就是不一样,她笑著摩挲他的胸膛,感觉很自在满足。
“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好害怕。”她抱紧他。
“怕什么?”他不解。
“怕你不见了。”她仰望著他。“我每次作梦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找不到你,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抚著她的脸。“那只是梦,而且我现在就在这儿。”他微笑。
“嗯。”她笑得好开心。“现在你回来,就一切都好了。”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他的下巴搁在她头顶上,轻轻摩挲。
“我一直作噩梦,所以不想睡。”
罗炎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摸摸她的秀发。
“你以后别去这么久,好不好?我知道这样可能太任性了,可是你又不肯带我去,我一个人好孤单。”她注视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