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董事长……他不可以这样让您伤心哪!」
「我说了没妳的事!进妳房间里去!」杨林秀莲气怒叱喝道。
「董事长──」好心为老板出头,对方却摆明不领她这个「外人」的情,平萍感觉很受伤。
在杨氏做了五年了,当初自己仅是个刚从学校毕业,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杨林秀莲把她当自己人,毫不藏私地一点一滴教她所有国际贸易知识,经过五年的训练,平萍已经可以完全独当一面。
她们在公司里合作无间,甚至,有些时候平萍觉得自己比董事长的亲儿子更了解贴近她的心!没想到,董事长的儿子一出现,自己便彻底成了不相干的外人,竟连想帮她出口气都惹人嫌恶。
「平平?妈,这个女的到底是谁啊?」杨哲颐皱起俊眉,表情不耐地问母亲。「她怎么会在这里?公司不是明天才搬吗?」
「她叫平萍,算是公司的资深员工了,平萍在杨氏做了五年,很多业务都是她在负责──现在公司搬到郊区,离平萍台北家里太远,我想让她在公司里住,万一要加班,不必摸黑赶车子危险。哲颐,以后,你们要互相配合的地方很多……」
「平萍,这是我儿子。」杨林秀莲语气淡漠的为两人介绍。「哲颐他刚从加拿大回来,明天开始由他接掌我的位子,妳可要好好帮助他──」
「是,董事长。」平萍看了「新主子」一眼,顺从地点了点头。
这一眼,让她大大吃了一惊,刚才她第一眼看见杨哲颐便觉得超眼熟,原来他竟是那天在咖啡座里碰到的好看男人!
发现这个巧合,平萍的脸颊陡然涨红,一阵狂乱的心跳让她不自觉低下头。
然而,在她低下头之前,杨哲颐已经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仔细了……
眼前这女人穿着一套浅绿棉质休闲服,娇嫩的绿色衬托她白皙肌肤更显柔美,她五官清丽、眼眸盈水,两道弯弯柳眉,小巧双唇如玫瑰花瓣般红润,无懈可击的美丽容颜,让她绝对称得上是个美人胚子。
他怔愣了一会儿,一时间无法将这样气质外貌出众的年轻女孩,与母亲公司的员工联想在一起──
「好啦好啦!时间已经晚了,我们回家去慢慢谈。」杨林秀莲叹了口气,挥挥手道:「平萍,妳早点休息,明天公司从台北搬来,还有得妳忙呢!」
「是。董事长晚安……」平萍尴尬地抬起还热烫着的脸庞,勉强牵起笑容望了望杨哲颐。「杨……杨先生,晚安。」
「嗯。妳早点休息。」杨哲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扶着母亲离开。
平萍目送他们离去,转身进到自己的小房间里──
猪头!猪头!真是有够猪头!
她拿起抱枕拼命猛打自己脑袋,恨自己干嘛那么鸡婆?!人家是母子耶,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外人讲话嘛!平萍搞不清自己哪根筋不清楚,怎么会想也不想就冲出去把「少主」骂一顿?!
这下可糗了!明天以后,大家还得在同一个办公室天天照面呢!
唉……躺回床上,平萍怀抱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哪里还睡得着?
第二章
公司正式迁移完毕,平萍一开始上班就忙到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多余时间对新环境适应不良。
尚未整理完刚搬妥的电脑及文件,她便已经被一通来自义大利的长途电话搞到快发疯!
「是的、是的……史帝夫诺先生,我知道颜色错误是很严重的,但是请你让我先向工厂查询一下确实的出货颜色好吗?」
义大利佬的大嗓门从遥远的地球另一端传过来,那威力超乎意料的恐怖惊人,平萍觉得自己耳膜快被震破了。
「妳给我负责!我跟所有经销商都是签约的,看你们怎么赔偿?」
这位义大利帅哥显然已经丧失理性,但他那破铜烂铁般的英文骂起人来,却是出奇地流利!
「好的。史帝夫诺先生,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为自家的产品负责──」平萍把话筒拿开,她无辜的耳膜可不能毁于他的大嗓门。
她解释好半天,可以用的简单英文全用上了,对方也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想理会,老是对同一个问题「一卢再卢」。
自从公司搬家之后,全公司没剩下几个旧同事,平萍需要有人来帮她翻一下订单,查查看这该死的义大利佬究竟在「卢」什么?
放眼偌大的办公室里,会计小姐正忙着准备新居拜拜的三牲素果,验货部的两名壮丁在搬动会议室桌椅,另外一名负责管理庶务的工读生小妹,也不知趁乱溜到哪里去了?
只剩大门紧锁的「董事长室」──
平萍看着那扇门,估量着里面有没有人在?
会是谁在?是那个该遭天打雷劈的逆子吗?若真是他在,才第一天上班,看到这一片兵荒马乱不知会怎么想?
平萍一面跟难缠的客户奋战,脑海里浮现出杨哲颐带着仇恨与忧郁的眼眸……
「噢!该死的,人都给我死去哪里啦?」平萍抽不开身翻查资料,气到发昏竟对着话筒骂中文。「你不要再吵了!让我去查清楚好不好啊?」
「妳说什么?」义大利佬终于收敛了音量。「是不是弄错了?妳告诉我──」
她深吸了口气,再一次以清楚的英文说明。「首先,之前已详细确认过样品,生产线不可能会错的……让我向工厂查清楚好吗?赔款?噢,现在先不谈这个吧?我还没问工厂……让我问清楚,我们公司会给您一个交代……」
「无论如何,萍,万一真的错了,我一定要你们赔偿!听到没有?到时十个货柜──总共十万套杯盘组,统统给我丢到太平洋去!听到了吗?」
「嗯。」平萍继续把话筒远远拿开,敷衍着。
「大家合作这么多年,竟然会出如此离谱的错误?荒谬!简直太荒谬了!我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义大利佬一再以有限的英文重复同样的字眼,平萍只得等他骂过瘾了再说。
「发生什么事了?」深锁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新任「董事长」迈着帅气的步伐来到她面前,以淡漠得没有表情的表情问道:「谁的电话?哪里的客人?」
杨哲颐身着整齐的衬衫西裤,胸口随意开了两个钮扣,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肌,一头短发抹上胶,造型梳理得很有个性,他眼眸迸射如鹰一般锐利的光芒,直直探进她眼瞳底。
「义大利客人。说我们出给他的产品色差太大,他不收货,要我们赔钱──总共十个货柜,十万件……他真是疯了!我不相信工厂会出这种错,我说要去查,他偏不肯挂电话,拼命吵个不停──」
「哦?怎么会这样?」杨哲颐皱了皱眉头,双手斜插西裤口袋,咬着唇思考了一下,再抬起眼,以莫测高深的眼光问道:「他……到底他想诉求什么?」
「谁知道?这家伙英文很破,我又不会义大利文──」平萍无奈地耸耸肩。
「让我来!」杨哲颐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先跟他聊聊,妳利用这段空档,马上打电话到工厂去求证,看看事实究竟是怎样?到底他们出了什么货出去?」
「喔,好。」不容丝毫的考虑,她立即把话筒像烫手山芋般丢给他。
接着,她听到杨哲颐以她不能了解的某种欧语,流利地与对方聊了起来──
哇塞!看不出来这家伙真的会讲义大利文,语言这玩意儿会就是会,可呼咙不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