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身家清白就行了吗?」
白老爷忽略了儿子的陷阱,连忙道:「对,没错!」
「那好,一言为定!」
笑呵呵的白老爷开始幻想著一个小家碧玉的漂亮女孩跟自己俊美的儿子共偕连理的美好景象,完全没看见旁边笑得跟狐狸一样的白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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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的药膏果然是良方所制,第二天早上就让白允的脸恢复了昔日的光洁。
可是,这并不等于他心里面就舒坦了。
回到宴客楼的第一件事,白允抓住李子问道:「夏午呢?」
「小午?」李子想了想,回答道:「他不是辞工了吗?」
「辞工?!这是怎么回事?」
白允惊讶不已,那笨笨的家伙居然懂得畏罪潜逃?!
哼,他以为就这么简单他白允就会放过他吗?太天真了!!
「少东家……」
看著白允阴晴不定的脸色,李子心里祈祷著千万不要殃及池鱼才好。
「他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啊?」难道夏午犯了什么大过错竟让少东家追杀他?
白允不耐烦的瞪了想入非非的李子一眼:「快说。」
「啊!夏午的家就在城西五里铺,看到最破的那一间就是了。」
「最破?」
当白允看到一间摇摇欲坠的破茅屋独立于寒风之中,他明白什么叫作最破了。
站在几乎档不了风的木门前,他犹豫著是否该去敲门。
忽然,门自里面打开了,一个佝偻的老婆子缓缓地走出来。当她看见站在门前仿佛天仙降临的丽人儿,顿时愣住了。
「啊,那个……」白允不好意思的问道:「请问夏午是否住在此处?」
「阿午?姑娘是来找阿午的?」
对于一个贫穷的普通老人,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天人居然认识自己的儿子甚至不惜曲尊降贵前来寻人,这可算是无上的光荣。只是昏花的老眼错看了这位脾气不大好的天人的性别。
姑娘?!白允脑门上的青筋在跳跃不已,他按耐著性子解释道:「老人家,我不是姑娘,我叫白允,是夏午的东家。今天见他没来上工,所以来问问而已。」
老婆子啊呀一声,拼命睁开眼上下仔细打量了白允一番,慌忙赔笑道:「抱歉啊,公子,您看您看,我这老眼可真是瞎掉了!」
你也知道啊?冲口而出的恶言在对方下一句话中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那孩子起了个大早,不知到哪里瞎混去了。」
咦?原来是未来丈母娘啊!
白允的脸色顿时一百八十度转变,恶煞煞的表情顷刻换上最最媚献的笑容,声音也甜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腻味……
「啊呀,原来是夏午的娘亲啊!真是老当益壮啊!不知大娘怎么称呼?」
「呵呵……」被哄得乐呵呵的老婆子果然不是八面玲珑的白允对手,「娘家姓徐,早从夫姓,附近的人都叫我夏婆。」
「这可怎么成?您看上去那么年轻,『夏婆』我可叫不出来,让晚辈称呼您夏大娘吧!」
「呵呵……哪还大娘哩!牙齿都掉光了!呵呵……」
天下的女人,无论是幼齿无牙或是年老色衰,都喜欢听别人的奉承,特别是年龄上的奉承。
老婆子热情拉过白允的手:「公子,如果不嫌弃这里简陋的话,不妨进来坐坐,阿午过些时候就会回来的了!」
「太客气了,不用了,夏大娘!」半推半就地跟了夏婆进屋,白允看到了一间虽然简陋但十分干净的屋子。
桌椅很破旧,甚至有几张瘸了脚,但看得出修理的人是个能工巧匠,让坏了的东西继续承托人的重量。
在没有门的壁柜摸来摸去,夏婆终于找到了尘封多年的茶叶。
看到都发毛了的茶叶,白允咽了咽口水,慌忙制止道:「夏大娘,您就不用忙了,我喝清水就好!」
「呵呵……真不好意思!瞧我们这里,连好茶都没有。委屈公子了!」
「别这么说!如果不嫌弃,叫我阿允就好!」
夏婆斟了碗凉开水送到白允面前。
「阿允啊,真多谢您这么照顾我家的阿午!他这个人笨手笨脚,没啥工干得长久,多亏了您让他在宴客楼做事!」
似乎跟这个毫无架子的贵公子一见如故,就像开了锅般,夏午的娘亲喋喋不休地说起话来,「不是我说自家小子的好,阿午那傻小子,没啥好,就是心肠不错,又勤劳。跟他那个老师傅学了一招半式也不曾到处欺压,但有时却又老实过头了……上回在官道捡了个钱袋,里面放了二两银子,他硬是坐在那里等了三个时辰,失主是找著了,但又被人说里面本来有的是十两银子,硬是坑了那笨小子。唉,这种事也好几次了,还是不懂吸取教训……真是个笨小子。」
白允冽嘴一笑:「想像得出来!不过这也是个好处啊!现下这世道,哪还有人捡到了钱不往自己口袋里放的啊?说起来,还是夏大娘教导有方!」
「呵呵……那可不是我自夸,这小子没啥好,就使性子老实、孝顺!」
「那可真是难得!」
「他啊,前些天我突然感染了风寒,那傻小子居然三更半夜地把人家大夫拉了来给我看病,吓得大夫以为是强盗虏人勒索呢!」
「呵呵……说的也是,他那身功夫可帮了我们宴客楼不少!」
夏婆摇摇头,道:「以前我就不赞成他去学什么武艺,正所谓万事以和为贵嘛!」
白允笑道:「大娘说的是!不过起码不会有宵小敢来打扰,也不会被人欺负啊!」
「话是这么说,但他总是受人欺负……就算一身武艺,回家的时候也总是灰头土脸的。」
「这不就是他听话孝顺的表现吗?」
「呵呵……阿允说得对!呵呵……他啊,总是把好吃的东西留给我吃,还特别挑选一些软口的,免得我这没牙的嘴巴啃不动,呵呵……就前天那个软软的肉丸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吃极了!」
「……肉丸子?」白允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绵绵的,有鱼肉的味道的肉丸子?」
「是啊!」
「……」白允暗自嘀咕,「这小子,怪不得一大碗斩鱼丸一下子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他用倒的呢……」
「阿允,你说什么?」
「啊,啊,没什么!」
正说著,门口传来放下重物的声音,然后一个人推门进来。
「娘,我回……咦!少、少东家!!你怎么来了?」
看到不可能存在的人坐在他们家瘸腿的椅子上,夏午登时像被点了穴般愣在原地。
「怎么了?我不能来吗?」
白允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但在夏午看来却像发现了猎物青蛙而开心的吐著信儿的蛇。
「不、不是……你……来……」
「是不是想问我来干什么啊?」白允站起身来,缓缓靠近他。
不懂危险正在靠近的青蛙诚实地点了点头。
靠到最近的时候,白允用夏婆那有点聋的耳朵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是来报一耳光之仇的!」
「啊?」
还不待夏午反应过来,白允一转身,奔向夏婆的身边,用近乎撒娇的语气拉著她的手说道:「夏大娘,夏午欺负我!」
「什么?!」早就把这个玉人儿摆在心坎里呵护著的夏婆一听这话,马上凶恶的瞪著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夏午。
「昨天因为我解雇了一个懒惰的下人,他就无缘无故的扇了我一个耳光!」
可怜十足的指著自己的脸颊,白允一副我很受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