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阳摇了摇头,总是往上弯起的唇畔逸出一抹苦笑。
昨天才要她和他一起回德国,可今天他却一句话不留的走人,她原本以为……
“昨晚我要回家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我以为……”
以为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吻和一个不是出自真心的邀请罢了!
或许那一吻不过是他烧昏头的结果,更或许那不过是他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那邀请则是出自于他父母的希冀,对他而言压根没有任何意义。
苦笑不断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扩大又扩大,就像是要映照出她心里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空洞似的。
“那你要不要追去机场,或许还来得及。”柯慕霖忍不住建议道。
他从来不曾见过这般失落的雨阳,她应该总是快乐的笑着的,如今笑容却被苦涩给取代,如果这就是爱的代价,那他宁愿自己不曾鼓励过她。
面对他那带着怜悯的眼光,雨阳摇了摇头。
凭什么追?又为什么追?
他们之间充其量只能用“萍水相逢”四个字来形容,既没有谈情,也没有说爱,更没有承诺。
“追”这个字未免太过沉重。
“干么要追?他本来就不是我的什么人,回国只是代表着一段缘分的结束。”强漾出了一抹笑,她尝试着不让心中的空洞影响自己。
一切只不过是回归正常的轨道,她这样告诉自己。
只不过那是初吻呵!扰动她心湖的一吻啊!
“可是……”瞧她那失落的样子,要柯慕霖相信那个德国仔在她心目中没有一丝丝的地位,压根是不可能的。
“没可是了,反正明天我也要飞到德国去参观美食展,你不请我吃顿饭,为我饯行吗?”
拂去心头的阴霾,雨阳拒绝再让那个人、那个吻扰乱她的心房。
如果……如果他可以走得这般潇洒,连声招呼也不打,那她也可以。
“吃饭当然没问题,可是你确定你没问题吗?”他迟疑着。
“我该有什么问题吗?早说了他不是我的情人,你们都不相信,现在可相信了吧!”
漾起的笑依然和往日一样甜,可是却掺着一丝丝的苦。
“但是……”还是迟疑呵!
虽然雨阳的招牌笑容再次挂上,可是感觉起来却是再也不那么的甜了。
“别再但是了,吃饭皇帝大,没听过吗?”自若的挽起了柯慕霖的手臂,催促着他往前走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
“我……”婆婆妈妈?!
竟然把这种形容词套在他身上,这简直是一种污辱,柯慕霖从善如流的扬声抗议。
既然人家不想谈,他也不想再继续追问,每个人,即使是亲人,都该有属于自己的心灵空间,隐藏着他不想谈的事情。
只希望这一切真如雨阳所言的,没这回事!
否则就算杀去德国,他也会为她揪出那个可恶的男人。
第六章
德国
步行在人来人往的国际机场,耳里听的是“叽哩咕噜”的德文,眼里瞧的是金发碧眼、人高马大的德国人。
一种身处异地的新鲜感油然而生,近日那隐隐回荡在心头的阴霾也逐渐被她抛了个大老远。
努力地睁大了双眼,脑海里飞快的记录着眼前的一切。
靠着两个恍若印钞机般的兄长,成长环境优渥的雨阳自然不是第一次出国,可是当她第一步踏进德国机场的同时,一种莫名而浓烈的感觉自然而生。
终于和他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同样的空气了。
不自觉的,脑海中又漾起了那张俊逸的脸庞,也忆起了那个激狂却无疾而终的吻。
察觉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雨阳浑身一震,连忙甩了甩头,企图甩去脑海中那不请自来的影像。
可恶,干么还要想起那个野蛮人?!
她微嘟着唇,像是要给那不听话的小脑袋瓜一个小小的惩罚似的,举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不想了!”深吸了口气,雨阳表现出元气十足的模样,开始在人群中寻找着。
咦!奇怪了,二哥不是说要找人来接她吗?怎地没瞧见呢?
一双骨碌碌的大眼努力的扫过出关处人们所拿的那一张又一张的大诲报,可就是没有瞧见“西门雨阳”这四个字。
难不成是二哥忘了?
这个念头才刚起,突然间她身侧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雨阳纤细的身子颠了一下。
忙着平衡自己的她,压根没有注意到肩上的重量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等她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正准备掏出二哥在临行前塞给她的联络电话时,她这才惊觉—— 包包不见了!她的护照、钱包及所有的资料,全都离奇的自她肩头上消失。
“天啊!刚刚那个人是扒手。”这样的发现让她不由自主地垮下了脸,小脸皱成一团,慌张和惊惧在转瞬间笼罩着她。
“怎么办?怎么办?”雨阳急得快哭了。
可是或许是她的东方脸孔,身旁来来往往的外国人竟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探问她为何如此慌张与无助。
“呜……”终于再也忍不住的,一声呜咽自她刷白的唇瓣送出,那梨花带泪的丽致脸蛋则引来了旁人的驻足围观和指指点点。
可是她才管不了那么多,她才一踏进德国就发生这种事,这一定是那个野蛮人替她招来的衰运。
雨阳迁怒着,可即使心里再三的咒骂,但现实还是现实。
身上所有的家当全都在那个包包里,没有了它,在德国她简直是寸步难行。
她当然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打电话回台湾让大哥、二哥来救她,可是远水很难救得了近火,现在的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事,她简直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蹲下身子抱头痛哭。
突然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光可鉴人的皮鞋。
咦,挡到人了吗?雨阳透着迷蒙的眼,看到那双皮鞋,于是她头也不抬的将身子往右移了移。
没有想到的是,那双皮鞋竟然也跟着她的移动而移动,丝毫没有离开她眼前的意图。
不会吧,她已经够倒楣的了,难道现下竟然连一双皮鞋也要来欺负她吗?
雨阳愤愤的想着,身子又往左移了移,当发现那双皮鞋也跟着她往左移时,她再也忍不住地愤而抬头。
“你究竟为什么非……”她蓦地抬头,原该继续下去的咒骂全都变成了口中的呢喃,她愣愣地瞪着眼前那张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的脸庞,像是尊雕像似的不能动弹丝毫。
巨大的身子蹲了下来,双目与雨阳被泪水洗得晶亮的眼眸交接。
“像个娃娃似的蹲在这儿哭,你丢不丢脸?”低沉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调侃,也让雨阳终于确定眼前的人并不是出自于自己的幻觉。
“你在这里干么?”
“我来捡个爱哭的小娃娃。”修长的食指揩去了她颊畔的泪,总是绷着的脸庞难得露出了轻笑。“我不过晚些来,瞧你哭得这样。”
“谁……谁要……给你捡啊……”几日前发现饭店空无一人的难堪随着他的调侃重新涌现,再加上方才压积在心的惊惧,她的情绪倏地失控。
泪,落得更凶,紧握的拳头也开始像雨点儿似的落在凯特伟岸的胸膛上。
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那莫名其妙的举动,他忍不住有些傻眼。
“你还好吧?”是不是吓傻啦?
“你管我好不好,你走开啦!”
不讲理就是不讲理,雨阳哭得活像个被人抛弃的女子,撒泼耍赖样样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