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要去!”不服气的低嚷回荡在宽阔的办公室内,就像一颗小得不能再小的石子被扔进海里,激不起一丝丝的涟漪。
敲打着电脑键盘的手连停都没有停一下,仿佛刚才那声怒吼不过是轻风拂过的声音罢了。
“大哥,我要去嘛!”用吼的没用,西门雨阳索性整个人巴到西门端身上,像只小狗似的磨蹭着,那熟练的动作说明着她常常使用这招,所以用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可惜的是,就像方才的低吼无效一样,此时此刻的撒娇也依然没用。
“德国太远了,我没空陪你去。”连眼皮也没抬,西门端再次否决了小妹的要求。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开玩笑!世界美食展耶,她怎么能够错过呢?
“那就叫你二哥陪你去。”双眼依然忙碌的打量着电脑荧幕上面所显示的线图,西门端眼光精明的衡量出他下一档想要进场的股票。“只要他肯,我没意见。”
西门端做出了让步,可是雨阳的咕哝随即窜进他的耳膜之中。“可是二哥要你陪我去。”
她早就已经去求过西门瑞了,可是他最近正忙着准备抱回他的第八座世界武术冠军的奖牌,所以没空。
既然小的没空,她自然而然就把脑筋动到大的身上,谁教他们当初要定下那种规矩,说她不可独自出国。
开玩笑,怎么说她也是一个二十二岁成熟的女人,而且她的姊姊雨晴还不是独自一个人在巴黎走秀。
既然姊姊可以孤身一人在巴黎奋斗,甚至还在那里钓了一个好老公,为什么她不过是想出国看展览,却还得要有人陪?
“那就别去了。”西门端的眸子飞快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无奈的说道,“反正美食展每年都有,一年不去不会怎么样的。”
“我不要!人家就是想去嘛!”只差没有跺脚以示抗议,雨阳的小脸全都失望得皱成一团。“这次的展览会有国际厨艺大师巴朗,德维的表演耶!”
制造美食是她唯一的嗜好,她期待今年的美食展已经期待好久了,她才不要轻易放弃。
“那你就在家看电视转播。”身处诡谲的商场,西门端早已熟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应敌策略。
“我不要,光看转播有什么意思?要看自然要在现场看,才能不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雨阳跺脚抗议,双手交互使力,颇有企图掐死兄长的嫌疑。
终于,呼吸的不顺让她得到了西门端全数的注意力。
他抬头,定定的直视着她,然后一针见血的问道:“那你有钱吗?”
“我……我……”果然雨阳的一张小脸垮得更加厉害,她嗫嚅着,双眼闪啊避的就是不肯直视他深邃的眼。
呵呵呵!果然不亏为大哥,果然一箭中的,让她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只能尴尬的傻笑。
“你没钱,因为你自己赚的钱,还有我和瑞给你的,早就在月初帮街口的张家办外烩时就已经赔得一干二净了。”
一击不够,西门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防碍他赚钱的谈话,立刻替她说出了答案,而且清楚得仿佛是当事人一样。
“那是……那是……因为……”听出大哥语气之中的没好气,雨阳的俏脸儿一会红一会白的,一张樱桃般的小嘴开开合合了半天,所有的理由却全在大哥锐利的眼光下叛逃无踪。
“那是因为张家很可怜,只剩一个老奶奶要独力扶养四个孙子女,可又希望把长孙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所以你就义不容辞把什么龙虾、鲍鱼、鱼翅全上桌了,但一桌才收了人家三千块。”
似是好心的放过她一马,西门端替她说出了答案。
“对啊!对啊!”一听到大哥说中她的心声,雨阳立时点头如捣蒜一般,那雀跃的神态仿佛遇着了知音。
见到小妹那张毫无心机的脸,西门端的头立即泛起一丝疼痛,可这次他决定不再放纵她那毫无警觉心的善良。
于是他板起了脸,炯炯有神的双目定定地看着雨阳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说自己没有能力,凭什么要求要办风风光光的婚礼,还有我们家也算是台北市的高级住宅区,如果没有一点财力,张奶奶怎么可能可以带着四个孙子女住在那儿,她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坑你。”
“才不是这样的。”她气呼呼的叉腰否认。
“那你给我一个好理由,为什么张家住得起一坪要价将近五十万的精华地段,可是却没有能力在喜宴的莱色上多花一点钱?”
“我……”雨阳皱起小脸,很用力很用力的想,可是想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事情很可能如大哥所说的一样。
她又被坑了!
但她可不会傻傻的承认这个事实,只是露出一抹巴结的笑企图结束这个话题。
“大哥,我们现在在讨论的不该是去美食展的事吗?”
“那件事不是已经讨论完了吗?你没钱,我没空,所以这次在德国的美食展,你不用去了。”
啊!几乎傻眼的瞪着向来疼她上了天的大哥。
事情什么时候“被讨论完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可是我想去……”这是最后的苟延残喘。
“等你有了旅费再来讨论。”西门端几乎是吃定了雨阳不会有钱。
为了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他等会儿会立刻打电话给她所有能求救的对象,警告他们不准借钱给她。
他和瑞,一个月拨到雨阳户头的钱并不在少数,可是她就是有办法把那些钱花得涓滴不剩。
如果说,她是去买些看得到的名牌服饰也就算了,但偏偏那些钱十有八九全进了旁人的口中,而且大多数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这样的雨阳教他怎么能不头痛呢?
所以他若不趁此机会好好的改正她那可说是泛滥成灾的盲目同情心,再多的钱也会让她拿出去做“善事”,所以要她付出一点小代价是必须的。
而她梦寐以求了半年的美食展,正是她该付出的代价。
“大哥!”雨阳哀嚎,可见西门端那波澜不兴的脸色,她心知无望,只好怏怏不乐的走人。
可是她放弃了吗?如果她放弃了,她就不是西门雨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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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不断的在桌面上重复跟着表达愤怒的敲击。
雨阳嘟嘟囔囔的直数落着,其间拳头还不住的飞舞,惹得眼前埋头苦吃的男子辛苦的左闪右闪,但仍不忘将桌面上的食物全扫入口中。
叨念了半天,雨阳抽空扫了一眼眼前人,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垃圾筒”压根就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顿时又是一阵心火与委屈交杂,莫名地一颗一颗珠圆玉润的泪就这么淌了下来,吓得柯慕霖连忙将手中的凶器“叉子”给丢了,原本闲散的身子也开始正襟危坐了起来。
“呃,阳,你干么?”他呐呐的问。
“我伤心啦!”嘟起红唇,她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知道你在哭,可是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哭?”小心翼翼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措词,天地不怕的柯慕霖就怕她那眼泪攻势一发不可收拾。
“大哥不理我,二哥不理我,连你都只顾着吃东西,面对这样残忍的你们,难道我不能哭两声以示哀悼吗?”雨阳理直气壮的掉着眼泪,那骤降的甘霖似乎没有一丝丝歇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