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他会一蹶不振,先是失去一只眼睛,现在又失去自己认定二十多年的身世,墨大概一辈子都没料想到会遇上这一连串的打击。」
她太爱他了,爱到恨不得替他承受一切苦难。
「是啊,命运真是会捉弄人,如果没有茉莉女士的这件事该有多好,那么失去一只眼睛的痛兴许可以很快过去。」
那天爱又拨了一次尹墨的手机号码,急得快要哭出来,「还是没开机,墨到底到哪里去了?」
「我记得尹墨曾经说过他不喜欢良家妇女,喜欢风尘女子,结果他的生母却是一个舞小姐,这世间的事老天安排的真是巧妙。」
「拉拉,以后别在墨的面前提起这件事,我不希望他听了不舒服。」
杜拉拉一笑,「知道了,我知道妳心疼尹墨。对了,冯之建中午打了一通电话来安亲班找妳,我想妳一定不愿意再跟他纠缠不清,所以我没叫妳听电话,只说妳今天请假在家伺候老公。妳要不要回个电话给他?听声音,他好像心情不是很好,我在电话里也顺便劝了他两句,要他不要再来烦妳。」
那天爱没注意杜拉拉说了什么,她现在只在乎她的丈夫是不是平安。
「拉拉,我先回去了,妳帮我代班好吗?」
那天爱拿了皮包就往外走,她不能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再等下去她一定会发疯,不管人海茫茫,她一定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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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万籁俱寂,那天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家。
公婆一向早睡,为了怕吵醒入睡的公婆,她轻手轻脚的走上楼,有些事在没有得到尹墨的同意前,她选择先不惊动公婆。
打开房门,她看见了他,她看见他了,他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她瞬间转忧为喜,几乎流下喜极而泣的泪,担心了一天,整颗心悬浮着,几乎要崩溃,在见到他的当下,同时安定下来。
她脚步很轻的走过去在床沿坐下,握住他的手,温柔的说:「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我爱你!」
他抬眼看她,凝视她良久良久,然后轻轻叹息了一声,接着把她揽进怀里,沙哑的说:「妳真傻。」
她的眼角是湿的,「不,我不傻,只是在爱情面前我是卑微的……」
「妳哭了?」他将她拉向自己,用唇吻去她如珍珠般的泪,感性的说:「我不要妳这么卑微,我才是应该卑微的人,现在的我不只瞎了一只眼,还是一个舞女的儿子,我有什么好值得妳爱。」
「你这么出色,是我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怎么说你不值得我爱?如果不是公婆逼你一定要娶我,我知道这一辈子根本不可能跟你有交集。结婚那天,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想我这一生都不可能那样开心,可同时你也不会知道我有多伤心,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要娶我的。」她还是一径的哭。
「这些泪是为了我而落的吗?我不要妳为我落泪。」
「你不知道我在你面前有多么小心翼翼,生怕你一不高兴就要跟我离婚,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一定是一个缺点很多的人,不然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我不讨厌妳,是我被自己的骄傲给蒙蔽了,我太自以为是,不喜欢受人支配,当年爸妈非要我娶妳不可,说什么是两家人说好的,我偏不做乖乖牌,从来只有我挑女人,哪有我让女人左右的,所以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能爱上妳,爱上妳就是我的失败,我是死也不想尝败绩的,都怪我的自尊心太强,害我们浪费好多时间。」
「爱情使我变成一个脆弱的女人,我不是一个爱哭包,我真的不是……可是你让我……」她边哭边说。
尹墨一把堵住她的唇,死死的抱紧她,心里叹着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对不起,我只会不断的伤害妳、误解妳,我真不是普通的混蛋,根本不值得妳爱,妳一定觉得我是世上最不识好歹的人。」
她摇摇头,情不自禁的喃语:「不,墨,爱我不必说抱歉,我只要知道你是爱我的,其他都不重要。你知道吗?我今天担心了一整天,你到哪里去了?」
「我开着车到处乱逛,心里六神无主,我不相信妳告诉我的事,因为二十八年来我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我没有理由怀疑的,我的父母没有任何能让我怀疑的地方,所以我去了图书馆,想把一些事弄清楚,我查阅了我出生那一年所有报纸的社会新闻……确实有一个男子因为外遇被发妻所杀,只是,那个男人真是我的生父吗?天爱,我是一个舞女的孩子,妳会不会看不起我?」他在意的又问一次。
「墨,我爱你,不论你是谁的孩子,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最好的,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另一个人这样触动我的心。」她重申,能这样开诚布公:心里不知多开心。
「时间一久妳就会后悔了,我说过,妳不可以只用爱来营造一个终生的关系,妳需要更多其他的附加价值。」换他开始悲观,毕竟单眼失明的他已不是原来的翩翩公子,而他的妻子却是许多男人倾恋的对象。
「不会,我不会后悔,墨,我想做你的妻子,这一生只想做你的妻子。」
他一笑,彻底的放心,「我可以相信妳吗?」
她认真的点头,「海可枯,石可烂,我心永不变!」
「原谅我,如果我的无意伤害了妳,造成妳的痛苦,我……」
她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不,不要说抱歉。」泪珠淌在她的颊上。
「别哭,我不要妳哭,我以后只会让妳笑,妳给我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超乎我应该得到的。」他低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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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收养你之后,从没想过要告诉你真相,因为我们只想把你当作亲生儿子抚养,除了你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之外,我们对你与一般父母并无二致。」尹三鼎有些不知所措,尽可能隐藏自己内心的慌乱。
「我和你爸一直瞒着你并不是怕你知道后会离开我们,而是你的母亲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曾是酒国名花,我们认识她的时候,她正过着送往迎来的生活,可是赚来的钱左手进右手出,又因为遇人不淑,被逼得走投无路。」陈香兰说出事实。
她真是舍不得儿子可能不再完全属于她,将有一个生母需要他的关怀,未来的生活肯定会有很大的不同。
尹三鼎接着说:「当时你发着高烧,我们便想向你母亲提出收养你的想法,你的母亲没多想,只觉得身边带着一个孩子确实不方便,便把你送给我们。」
「她拿了爸妈多少钱?」他很在意自己是不是被卖掉的,如果他的生母是因为缺钱才把他卖掉,那么他一辈子也不愿意和她相认。
那天爱紧紧握住他的手,给他力量。
「这要怎么说,你母亲并没有主动开口向我们拿钱,是我们见她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不应该再回去过那样的生活,所以拿了差不多五十万元给她,要她离开欢场环境,不过,她似乎并没有好好运用那一笔钱。」尹三鼎忍不住叹息。
「爸后来一直出钱照顾『她』对不对?」他还是不习惯称另一个女人为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