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雪紧紧的闭上眼睛,只能逆来顺受的挨了这一巴掌。
「啊--啊,放手,痛死我啦!」一只修长的手扣住了大胡子的手臂,大胡子痛叫。
「滚。」冷淡的唇轻掀吐出这个字,手一反转,喀喳一声,大胡子的左手已软软的瘫下。
畅雪张开美目,看见俊秀佳公子,「多谢公子搭救。」她起身行礼。
「徒儿啊,你既然救她何不救到底呢?」清俊男子头戴书生帽,一脸粲笑显得格外亲切。
畅雪看向方才救她的男子,不禁看红了俏脸,那冷然的黑眸对上自己的眼时,心儿怦怦的跳个不停。
男子用眉眼扫了扫畅雪,从怀中掏出一迭银票。「够不够?」微蹙的眉峰仍是那么涣然,没有任何的表情。
畅雪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终于不用再待在这里了,虽然可能会为奴为妾,但……她又偷偷的望了俊秀男子一眼,眼里的愁云已被喜悦取代。
「以后,不要再穿这种衣服了。」他脱下身上的青色披风将畅雪包得严实,叫了小船转身要离开画舫。
「公子。」畅雪羞红的脸蛋煞是动人。「公子去哪里,畅雪便去哪里。」
俊秀男子微微一愣,轻道:「既为妳赎了身子,就要好自为之才是。」声调淡淡的,说不出的好听,随后径自顺着踏板走进小船,淡青的背影瘦削而修长。
「姑娘不必在意,我这徒儿天生怕羞,遇见漂亮姑娘是说不出体己话的。」白衣男人轻柔的安慰她,并小心的将她迎进小船。
青衫男子明显的不悦,但又无从发作。
小船不算小,但白衣男子仍把畅雪推到青衫男子的身边。
「徒儿啊,不带她去,等着老鸨反悔又会羊入虎口的。」又生气了,不过是去画舫听曲嘛,脸一直臭到现在。
青衫男子轻哼一声。
白衣男人看徒弟不理他,慢慢的把视线移向畅雪。「畅雪姑娘,不用害怕,我们都是好人。」
好人?你要算是好人,那登徒子都可以说是善良百姓了。青衫男子冷笑,清艳俊雅的脸孔上写着「鬼才信」。
「徒儿哦,不是我说你,人家姑娘上船那么久了,你一句话也不说,为师白教你君子之礼了。」其实他也没学过什么君子之礼啦。但人家那么可怜,总得说句话吧。「畅雪姑娘,不要见外,我是杜贤云,她是我徒弟司徒辰轩;星辰的辰,轩昂的轩。爱徒,怎么也不说句话?」
杜贤云前几日中了司徒辰萱独门所制的软风散,浑身内力全被药力压住。但他仍是死性不改,一路上东扯西扯的,丝毫不说出武器的下落。
年轻男女容易引起不便,所以司徒辰萱改了男装打扮,今日却被师父捉弄,去声色画舫不说,还表演了一番「英雄」救美人。本想道明身分的她却不知如何开口,心想人家为报恩情,若说自己是女子,人家定会认为她有心嫌弃。
反正一路上师父喜欢乱点鸳鸯谱又无聊得紧,把畅雪丢给他,多少会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的。
畅雪看出司徒辰轩的不情愿,心中酸苦,想他连说句话都不愿意,定是讨厌自己的出身。「不敢让公子费心,待畅雪上岸之后,定不会再纠缠的。日后揽够了镘,会如数还给公子。」
畅雪脸上沾满了泪水,单薄肩膀耸动。她自小父母双亡,又与哥哥走散,后来被人贩子拐去异地,卖入勾栏院;几年来,虽然仍能保住清白之身,但早已成为人人唾弃的女人了。她越想越是伤心,活了十八年,早已厌了倦了。
脱下身下的披风还与司徒辰轩,再不想欠下一丝一毫。「送我回画舫吧,我会让嬷嬷将钱退给你的。离开画舫,我还能做什么,女子无依无靠的活在异地,早晚也是会如此。」大不了,待他取回赎金走后,她再投湖自尽。
司徒辰萱微愣,轻斥道:「那地方妳还回去干嘛?我偏不信妳找正当职业做会饿死,披风穿回去,被人瞧见妳该怎么办?」她虽是男子装扮,但还是女儿心态。用眼睛死瞪着杜贤云让他转过去,抓紧披风再次为她披上,手指画过畅雪的细滑雪肤,身体也毫无所觉的贴近了畅雪。这动作再正常不过,可就因为她现在身着男装,就变得莫名的暧昧。
北方女子乡长得修长健美,又较南方女子多了几分英气。与南方男子一比,倒也分不出雌雄,加上司徒辰萱本就长得出众,被女子看中也是正常。
畅雪脸微微的发热,顺势依在司徒辰轩的肩膀上。
看她受了惊吓又哭了半天,司徒辰萱安慰的用手抚着畅雪的长发,一向冷漠的她也浮现温柔的一面。
畅雪可能是真的累了,慢慢的低下羽睫,不多时,呼吸声淡淡的扬起。
「师父,她该怎么办?」
「和妳成亲呗,男才女貌,乃是美事一桩。」杜贤云把头上的书生巾摘了下来,一头银发显得俊朗出众。
「要不是你从中捣乱,我也不用如此狼狈。这下可好,被当成男子要如何是好?」她莫名的气愤。
「不想她伤心,就帮她找个良人托付终生吧。」
「可我们要去大理。」师父已将事情对她全盘托出,惊愕之际,也着急事情来得棘手。想到此事,她又用视线刮了杜贤云几遍。
不负责任的师父,这辈子都不负责任,明明是他自己的事,却让他们忙得够呛。这件事要是不提早告诉师兄,不光会白白浪费时间,更会误了大事。
「带她一起走,大理国风极佳,不愁找不到个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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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十一月了,相较于大理的四季如春,穆劲寒更怀念寒暖分明的东北,说不准黑龙江早已连连降雪,浮云峰的梅花开得更加清艳了……唉!
「流光啊流光,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啊!」穆劲寒心烦的大叫,后悔当初没有与师妹一路。
「老大,你这么说话可会引起民愤的。」五官柔和的冉流光人如其名,飘然如水,优雅如光,他可能是这六个人中唯一没有抱怨过的人。
「可是我也待不住了啊!整天不是伺候公主,就是在那里坐,无聊啊!浪费生命,浪费我的光阴。」好无聊哦,真不敢想象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姓穆的,你没权这么说!也不想想自己的行为,竟敢要出生入死的弟兄陪你人宫当太监。」百里游风嚷着,可怜他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他可不像冉流光是烂好人一个;而且依那家伙温吞的个性,老大让他扮女子都不会生气的。可他不一样啊,他可是冲着大理的美女才跟来的。
正想再发泄几句,就被一双纤长的玉手拧住双耳。「老大自有道理,你这小子倒是该自我反省一下。说!昨晚又去哪里了?」
「漾莲,还是妳最理解我了。」穆劲寒乐嘻嘻的给女子大戴高帽。
「待在这里也不错,反正有吃有住倒也可以。」初浣竹可是出了名的没主见、墙头草,清秀的外表,却迷糊得不得了。
「可是我受不了。」角落里坐着的女人尖叫,「不可以穿轻纱薄裙,不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还让我戴上这鬼东西。」她娇嗔的扭着衣裳。「老大,为什么你们几个人都可以用真面目视人,我却不能。」
五个人再度把视线移到她身上。「浸柳,妳不觉得这张脸比较安全吗?」不让她戴面具?绝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