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黎沛柔不是达芙妮,她看过无数俊男,有着过人的勇气,她不屈的眼从不逃避,迎视着他,虽然她的两颊已泛出红晕。
就在这一刻,灯光全灭。
宾客一愣,原以为这是走秀的花招,没想到——
后台传出尖叫。
“快!谁去检查一下线路!”在一片黑暗中,饭店经理惊煌失措,“呼叫柜台,灯光是怎么一回事?”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握住她手腕,将一颗硬物塞进她的手心,对方捂住她几乎要尖叫的口,让她的口鼻在瞬间盈满淡淡麝香味,她惊吓的往后退,他一把攫住她,揽住纤腰将她拉近他。
近到他身上的汗滴落在她肩上,被烫伤般灼热,而她的心跳疯狂鼓舞,她的眼瞠得大大的,却无法在空气中捕捉任何形影。
“别叫,藏好它。”他的呼吸吐息在她耳畔骚动,低沉的嗓音既威胁又像丝绒般诱人,让人不能抗拒。
“千万别丢了它,我会去找你。”
“你——”是谁?她想这么问,可是那股男性麝香已然散去。
他走了。
黎沛柔心中涌起奇异的感觉,此时灯光再度亮起,走秀已被中断,主持人慌忙安抚惊惶失措的客人,饭店经理和圣百合的负责人脸色难看的商议着,这一切仿佛走马灯,如此不真切。
肌肤上的温度还没消退,呼吸里,还搓揉着那不明的骚动,她看着混乱的现场,觉得自己已经被卷入她所不知的奇遇里。
“请问,”罗伊绅士般的离开座位,微一欠身,“有谁看到我的戒指吗?”
他的目光绝不是传达笑容,而是猛禽被触怒的狂鸷。
在一阵哗然惊惶后,所有宾客无不检查自身财物。而罗伊身旁的彪形大汉趋步向焦头烂额的饭店经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效率封锁现场,并不时以手机联络外界。
黎沛柔看着空荡荡的展示台,那光芒四射的太阳神已然远去,是他偷的?她摊开紧握的手指,在手心看到一只红宝石戒指,心一惊,赶紧握紧手指。
怎么办?要将戒指交出来吗?
抬起目光,黑帝斯正扬起羽翼般的披氅,阴沉的气息向他的敌人保证,他绝对会撕裂了任何侵犯他的人。
淡淡的音乐伴随食物香味,弥漫在饭店总统套房里,浴室拉门拉开,冒出浓浓水气,湿脚印踏在波斯地毯上烙出模糊样子,大毛巾随意被抛在地板,然后方形大床陷出一个人形。
“追丢了,是吗?”罗伊裸着上半身,瘫躺在席梦斯水床上,一手伸在床头柜摸索着。
屈膝半跪在地上的男人先是一愣,赶紧结结巴巴的回话,“报告首领,是、是的。”
他吓出一身汗,头连抬都不敢抬,更别说是看一眼床上的人。
已经在这里跪了快五个小时,警察来了又走,饭店经理鞠躬哈腰,送进水果鲜花食物,罗伊稍稍睡了下,醒来便洗澡,天黑灯亮,他都硬成化石,跪得腿快断了。
这样诡异的王子,叫做部下的如何不神经紧张!
“怎么会追丢?”罗伊轻笑,像是听见一则有趣的笑话,起身弯下腰,眯着眼看他,“就在我眼前,就在这个饭店里,你怎么追丢的,说说看啊。”
男人倒抽一口气,嚅动着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
“变成哑巴了?”罗伊冷嗤。
他手上多了把刚刚从柜子上拿到的银色利刃,来回在指尖绕转把玩着,那是一把小巧的飞刀,刀身上刻着字,罗伊倏然停止旋转飞刀。
飞刀炫出圆弧光影,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男人脸颊边缘划出一道深痕,几乎斩断男人的一只耳朵,飞刀钉入墙上的壁画中。
比起鲜血滴落的痛,男人从额头上冒出的涔涔冷汗,表达出心中对罗伊深深的恐惧。
“属下无能,首领饶命。”男人的头压得更低,“但是,我查出他在台北的住所和几个可能出没的地点,已经派人监视,也在国际机场埋伏好人马——”
“你以为他和你一样吗?”罗伊冷淡的截断他的话。
“啊?”男人不解的抬头。
“给我滚。”他的微笑轻柔却充满恐怖,“不要让我再看到你的脸,滚。”
男人连滚带爬的离开卧室。
不和愚蠢的人对话是罗伊的习惯,对他而言,这世界上所有的笨蛋都该死。
在君远玄恢复更正身份离他而去后,他才发现他的身旁尽是一些蠢才,偏偏色雅又跟他闹别扭,都快一年了,还不见人影,现在他什么事都要自己来,手下的人就连一点小事也做不好。
他迫切的需要人才,而且是听话的人才。
“西伯利亚,是谁召唤你来的?”他走到挂画前,取下沾染着血迹的飞刀,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或许这是个好机会,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我就不客气了。”
西西里岛的黑豹,正磨着爪子,准备趁隙撕裂它的敌人。
第四章
这真是漫长的一天,对黎沛柔而言,这绝对是。
中午那场混乱的走秀是怎么收场的?能怎么收场?当然是草草结束,圣百合宣布择日再发表,听到这里,她老板善雅尖叫一声后,就昏倒了。
接着,安检人员和警察将饭店每个出口守的是滴水不漏,清点过宴客厅里所有的人数后,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身份证明与身家调查,就连饭店的服务生也都要接受盘查。
她排队,左等右等,站得脚酸得不得了,好不容易做完笔录,正要脚底抹油开溜时,伟大的菲菲小姐叫住了她,请她帮忙卸妆脱衣。
那女人是笨蛋吗?不会利用等的时间卸吗?
碍于几度昏厥后再度醒来的善雅,黎大小姐只好咬着牙根做事,因为人手不足,善雅根本就是把她当苦力使唤,收拾衣物送去保养,整理瓶瓶罐罐化妆液与造型工具,最后她还要陪着善雅到圣百合下榻的饭店,权充秘书,跟着人家一起开会,等到她踏出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一整天只吃了一个面包——在接近中午的时候。
掏出钥匙,却连插进钥匙孔的力气都没有,黎沛柔抱着肚子一手撑在铁门上,缓缓下滑。
“饿死我了……”她哀号,“辞职算了,真是的……”
黎沛柔干脆坐在地上,从包包里摸出一个粉盒,拿掉粉扑,盒中有一片细网盖在粉紫色的蜜粉上,她挖出那面网,抖一抖密实的蜜粉。
一只红宝石戒指乍现。
“要是卖了你,可能我的下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她喃喃的自言自语。
瞧台湾警察那股紧张劲,除了它的主人大有来头外,这只戒指想必值钱的很,而她,除了当学生时做过弊外,这辈子还没做过坏事咧。
如今却藏了这只戒指。
喀的一声,铁门由内拉开,黎沛柔慌张的阖上蜜粉盒丢进包包里,从地上爬起来。
“啊,对不起,我——”咦,道歉个屁啊,这里是她家耶!
“你终于回来了!”极北脸色臭的很,“我等了你一个下午,无聊死了。”
黎沛柔掏掏耳朵,他在抱怨无聊死了?
她才快累死了咧!
“你这个小偷,待在我家做什么?”她怒气冲冲的,唬得极北一愣,“你以为我家有什么可以偷的吗?哈,那你就错了,我——”
“你身上没现金,而且只有一张信用卡,额度小得可怜。”极北接腔,这下轮到黎沛柔大吃一惊,“你要说这些,对吧?”
这话,怎么那么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