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沛柔眼睛一瞬也不瞬的凝视他,然后坚定的点点头,缓缓阖上眼皮。
“别害怕,我在这里,你不会跌下去的。”他在她耳边吐气,用着前所未有的温柔,“除非我叫你,否则不要睁开眼睛。”
极北屏息,手按开关使绳线收紧,他用力揽着她急速上升,他们上抛的力量宛如云霄飞车,她紧抿着嘴,只听到风在耳边咻然作响,无处可放的双手只有紧紧抓着被风吹得乱打的衬衫下摆,脚踏不到地的空虚感让她惊恐。
当两人被抛高过别墅顶层,绳线自动收回,极北得意一笑,用力拉开背在后头的滑翔翼,并调整角度,随风高飞。
往下看,在他们脚下的人物景色突然缩小,那些慌乱拿着机关枪四窜的警卫,原本漆黑窗口亮起的灯光,再也与他们无关。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极北轻松的说着,唇瓣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壳,让她轻颤。
睁开眼,“哇!”黎沛柔惊喜的狂叫,猛然捂住自己的嘴,杏眼圆睁,小声的问:“我这样大叫行吗?”
“没问题,我们离开别墅很远了。”极北伸手对她比出大拇指。
“那我要叫喽。”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她兴奋难耐,“哇!哇!我在飞耶!”
她双脚并直,摊开双手作羽翼状摆动,发丝随风任意飞舞,口里不断逸出叹息。
“就像个天使般飞翔,我就像个天使般飞翔……”黎沛柔闭上眼,陶醉在驾驭风云的快乐里。
她微笑的表情、满足的叹息、疯狂的嘶吼,全都静静的落在极北的眼底,在他眼底,映出这世界最值得他留恋的景致。
“那是什么?”黎沛柔指着下方冒着点点火光的残破石堆。
“阿波罗神殿。”
“阿波罗神殿?!就是祭拜太阳神的地方喔,为什么那么破旧?”她讶叫,那看起来就像一堆叠在城市中的石头。
“那是西元前古希腊的遗迹,当然破旧。”他带着淡淡笑意回答。
“啊,你在笑我。”很小声,但是她听见了,“你笑我没见过世面又没知识,对不对?”
“我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承认的。”他闷着笑声否认。
“哼,你笑吧!”她嘟起嘴,“我最讨厌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偷笑的人。”
“心情不好?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揶揄她,又叫又飞,怎么可能心情不好。
“哼!”她双手抱胸,气他瞒她。
他什么都没跟她说,根本不尊重她的感觉,她是为了他才会被抓到这里来的耶!最起码要说对不起吧!
黎沛柔决定了,不等到他道歉说明,她就要一直生气下去。
感觉得出倚在胸前的人儿心情大转,他眉一挑,想开口问,又打消念头。
女人的心本来就很复杂,极北耸耸肩,懒得去猜她在气什么,反正她也是属于没耐性一族,等她自己说出来不是省事多了吗?
带着简便的行李,两人马不停蹄的来到艳阳高照的日本东京。
没护照、没身份证明,极北就是有办法让她轻易的通关,这更显示出他的神通广大,但是他依旧什么都没解释,黎沛柔鼓着腮帮子,更不满了。
她提着路经米兰搜刮的衣物,跟在极北后头,不管他怎么说,就是不和他走在一起。
同样的,快被她的不满逼疯的极北也是臭着一张脸,他的火气足以令路人吓得让出三尺距离。帝国饭店的柜始小姐僵硬的笑着问:“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
“我们要一间房间。”他口气欠佳,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柜台,不耐烦的频频回头看着姗姗来迟的黎沛柔。
“两间,”黎沛柔也靠到柜台边,“是两间房间。”
“一间。”他厉声对柜台小姐强调,偏过头怒视着黎沛柔,“你干吗?”
“没干吗,你一间,我一间,不是吗?”她昂着下巴,对他叫嚣。
极北将她拉到一旁,对她低吼,“你不跟我睡一间,我怎么保护你?”
“我不用你保护!”黎沛柔眉头一横,别过眼不看他狂怒的表情,“一个小小小偷,保护我?哼!”极北火冒三丈,想着是要在这里招死她还是直接将她塞到行李箱带上楼。
“我说一间就一间!”他粗声抛下这句,立刻转头对柜柏小姐说:“给我们一间房。”
“喂——唔!”黎沛柔还想再说什么,极北干脆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不管她抗议的眼珠子直瞪着他。
这才是最快的方法。
“先生、小姐,我想两位还是好好商量过后再决定吧。”柜抬小姐生怕成为炮灰,脸上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
极北得意的笑看拿他没辙的黎沛柔,神清气爽的用日文说:“小姐,我们是蜜月旅行的新婚夫妻,我老婆和我闹别扭,你不会把她的气话当真吧!”
原来是夫妻啊!柜台小姐羡慕的看着挣扎不休的黎沛柔,再看看俊帅挺拔的极北,挺相配的嘛。
她莞尔笑道:“我知道了,我帮你订一间蜜月套房,绝对可以让你的老婆与你和解,这样好吗?”“你真是太贴心了。”
极北潇洒的签名登记,一手拿着钥匙与行李,一手押着她,轻松快意的乘坐电梯。
临走前,柜柏小姐还对他做出加油打气的手势,笑意盎然的挥手,让黎沛柔更加火大。
刷卡进房,极北在日式小客厅里搁下行李,抱着黎沛柔走进房间,一把将她抛到圆形大床上。
她从床上跪坐起,气呼呼的看着他扯领带,怒气难消,“你和柜台小姐说了什么,她干吗笑成那样?”花痴似的,气死她了!
“你管我跟她说什么!”他扯着领带,像是在跟多强大的敌人搏斗似的。
“我就是想知道!”要不然那个小姐会笑成那样?一定有问题。她追问着,丝毫没发觉自己的行为活似追问老公偷腥与否。
“你到底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真的!”他没好气的强调,将终于解开的领带随地乱扔,接着解起衬衫第一颗钮扣。“你在做什么?”黎沛柔大吃一惊,连忙往床内缩,抱了个枕头在胸前。
“这些扣子快让我窒息了,我解开它不行吗?”他停下动作,不解的看着她防卫的动作,没好气的说!“我要是想对你怎样,那颗枕头是不足以作为威胁的。”
“那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威胁你呢?”放下枕头,她突然颓丧的问。
极北既困惑又无奈的叉腰站在床前,很努力的使自己的口气缓和,“你到底在气什么?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黎沛柔嘟着嘴,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语。
“不说话?那算了!”极北眉一皱,走到小客厅的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同样也气闷的喝着酒。
但是他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房间床上的小人儿。
一罐啤酒很快的喝完了,他捏扁铝罐,再开一罐,一直等到他把冰箱里的啤酒全喝光了,他独自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挫败的重重一叹。
黎沛柔身旁的空位陷落,他的双臂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拥住她纤细的肩胛,他的体温就这么冷不防的将她包围,他的气息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攻陷她的心房。
“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他的言语轻而易举就令她的心防溃堤,狂泄而出的除了泪,还有她终于领悟的真心。
她爱上他了,这一点,让她惊惶不已。
“你哭什么?!”极北看着她脸颊上的泪珠,眉头打了几百个死结,“该死!有什么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