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过没错,因为我了解你,不会对你有超乎常人的要求。但他们不同,他们有的只是帮中兄弟对帮主夫人所该有的行为的一种期待。而你违背了他们的期待,他们便不知所措而乱了阵脚。」他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瞳中,使她有些心虚。
她承认自己从没认真看待帮主夫人这个身分,因为她与铁哥相知相爱,成亲後她自然便成了帮主夫人。於她而言,「帮主夫人」是嫁给铁哥後的副产品,也是附属品,她并非为了这个地位才嫁人。
如今,她必须开始认真看待这个不可等闲视之的身分吗?
清清突然觉得好无力。「我必须改变自己吗?又须改变到什么程度?」既然离不开铁哥,也就抛不开这束缚人的身分,不随遇而安又如何?
「傻清儿,别钻进了牛角尖。」他低沉的嗓音奇异地让她纷乱的心情平静下来。「如同我之前所要求的,你只须陪在我身边就够了!当你气闷时,我会陪你出去散散心,你也可以和其他女眷相约去逛大街。总而言之,你只要做到不背著我偷溜出门,便是尽责的帮主夫人,陈真言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一切有我替你顶著。」
「真的?」
「难道我对你有过其他的苛求吗?」他反问一句。
清清绽开笑颜,并在心中漾开了「嫁对丈夫」的甜蜜滋味。
「我就知道铁哥对我最好了。」她眉飞色舞地说:「我听说铁哥一开始就拒绝陈真言他们的鸟笼提议,坚决不纳妾,我好感动哦!天下男人都该跟你学学。」
王之铁不想让她得意过头,悠然道:「当帮主可是很累人的,剩余的精力能应付一个爱逃家的老婆就不错了,若是『再来一个』,搞不好换我先落跑,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讨厌!」她转身捶他一记,又重新窝回他怀里。「教人听见,还以为我是哪来的恶妻呢!明明我就很听铁哥的话嘛,是个再好不过的贤妻。」
「闲妻?倒也中肯。」他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她听不出贤、闲有何差别。
「别管他闲妻不贤妻,只要是我王之铁的妻,就是最好的女子。」果然偏心。
「那当然。」
清清大言不惭,冲著丈夫嫣然一笑,情意流转在彼此的眼眸里。
第七章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毕竟,她都那么委屈自己、牺牲自己去「卖身救父」当小老婆,谁知一个青天霹雳打下来,帮主居然不要!夏银秋恨得想杀人。
杀王之铁?当然不。她深信始作俑者必然是那个大醋桶郭清清,容不得丈夫三妻四妾,而帮主怕她流产,只好回绝她卖身救父的伟大情操。
苍天不仁哪!竟拣这时候教郭清清怀孕,更加坐稳了帮主夫人的宝座,教她没了趁虚而入的机会,那她爹不是死定了吗?
高举孝顺的大旗,夏银秋认定自己的「牺牲」应该二话不说就被接受了,还应受到表扬与慰藉,一旦事与愿违,她完全无法承受。
司徒姥姥也没法子,以她的身分地位也不好强押人家娶她外孙女,更何况,当她得知帮主夫人便是破庙里想帮她抗敌的郭清清时,更不好说什么了。
夏银秋觉得自己被坑了,这事已闹得人尽皆知,弄得她根本没有退路,这下子连小老婆都当不成,她还有脸见人吗?她这么完美无缺的盖世美女竟落得快没脸见人,是谁的错?她愈想愈恨,胸口剧烈地起伏著。
这时,清清刚好出来散步,难得今天不怎么想吐,赶紧出来散散心。
夏银秋眼珠子一转,心想以退为进,先向郭清清示好,等如愿嫁进王家,再慢慢收拾她!
「姊姊!姊姊!」她绽著迷人的笑容,移动莲步亲近清清。「听说姊姊有身孕,我正想去探望你呢,可是又怕打扰你歇息。今天瞧你神清气爽的出来赏花,真好!」本来就不够美了,如今快成了大肚婆,吐得脸色青白得像鬼,男人会有兴趣跟你同房才怪!乖乖的让我帮你伺候丈夫吧!夏银秋在心里冷哼。
清清警戒心十足地瞪著她瞧,向来「恃美傲人」的夏银秋会主动跟她示好,究竟有什么阴谋?清清可没忘,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就是想当帮主夫人。
「谁是你姊姊?你不要乱叫,要称呼也该称呼我一声夫人。」清清才不相信突来的好意,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为妙,绝不能如了夏银秋的意!
那种排拒到底的神色,令夏银秋明白了她的心态!
「真是个妒妇!已犯了七出之条。」两女第一回正式交锋,夏银秋岂甘落了下风?装笑脸也装不下去了。「若非我爹犯错,我需要委屈我自己吗?」
「没人叫你委屈做妾呀!尤其是强迫性的推销,活像嫁不出去的老处女!」清清原已因为孕吐而心情不佳,还有人想瓜分她丈夫的爱,更不能忍气吞声了。「敢骂我是妒妇?那我等著看好了,等你夏银秋嫁了人,会帮你丈夫纳几个妾?说我犯了七出之条,更可笑之至,我夫君都不嫌我一句,我又上无公婆,还有谁有资格定我的罪?你吗?一个立志当妾的女人胆敢批判正室夫人?关你十天十夜也不过分!如何?还想当妾吗?」
「你,你太可恶了!」夏银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生平没被人这样抢白过,自尊心严重受损,语气悍烈地怒道:「我基於一片孝心才百般无奈地委屈我自己,你不同情也罢,还一再出言羞辱我,只因我爹被关,我就活该受你欺凌吗?」
「请你不要颠倒是非、倒果为因!」清清也非软弱妇人,反驳道:「我也忍耐你很久了,自以为貌似天仙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吗?别拿孝心当幌子,其实你根本一直觊觎帮主夫人之位,何必故作清高?」
「那位子本来就是我的,要不是你出现……」
「什么本来就是你的?笑死人了!你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没有。」清清冷哼一声,又缓缓说道:「我与铁哥有媒有聘,相知相爱而决定厮守一生,因为爱得太深,容不下第三者,新婚之夜铁哥便誓言今生下纳妾,他的爱只给我一人。」
「只给你一人?」夏银秋傻傻地重复,心中满是震撼,没想到一个男人会说出这种话,更没想到一个女人可以得到丈夫完整的爱!如她这般绝世美女都不敢奢求的事,平凡的郭清清却轻易得到,而她的丈夫甚至是一帮之主。
「夏姑娘,你爹的事自有刑法堂公断,『买身救父』只会让铁哥震怒,仿佛他是重色忘公之徒,得到的是反效果。」清清希望她认清事实,不要老是以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
夏银秋望著她离去的背影,心思变得飘忽,她眯起眼睛,不知不觉的咬起自己美丽的指甲,浑然忘却平日她有多爱惜它们。
她知道恨得牙痒痒也是没有用,帮主若是不动心,注定了她是「天龙帮」有史以来最大的笑柄!父女俩一般的凄惨!
如何才能找回旧时的优势?她多怀念受人吹捧的美凤凰岁月啊。
「表姊!」施佛娃从树荫下闪出,显然将刚才那一幕全看在眼里。
「是你?你全看见了,你想笑话我吗?」她状如刺猬。
「表姊,我们是一家人,你被人欺负,我也没面子,我比你更气郭清清!」施佛娃一脸闷怒。「一人落难,做妾都惹人嫌!表姊,你吞得下这口气吗?我可替你吞咽不下。瞧郭清清那得意样儿,什么帮主的爱只给她一人,你信这鬼话吗?帮主是那么冷淡不苟言笑的人,如何说得出这样的倩话?那分明是浪子的台词,意在逼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