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将咱们当人看吗?」乔氏忍不住又嚷了句,帕子在眼角抹了抹。「真的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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沭浴後,艳衣坐在床榻上,背倚隐囊,左手搭著凭几,右手在书案的白纸上写下明天该办的事,婢女冬黎则站在她身後为她擦乾发丝,她一边拧眉思考,一边喝著蜜茶,脸上涂著青色的药膏,看起来有些可怕。
「夫人……」
刚开始艳衣没听到她的叫唤,而後才回过神。「什么事?」
「奴婢……奴婢有件事……」
听身後人吞吞吐吐,艳衣放下笔,转过身。「怎么?」
「奴婢想请几天假……今天我大哥来府,说我娘病了。」
「严重吗?」她关心地问。
「不是……很严重。」她急忙又补了句。「我娘卧病在床,说想见我,所以……」
「哦!那你就回去吧!」没等她说完,艳衣已点头应允。
她愣了下,随即松口气,「奴婢真的能回去吗?」
「你娘病了不是吗?」滥衣点头。「那你自然得回去看看她,家里有钱请大夫吗?」
「还……还过得去。」她结巴地说著。「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艳衣微笑。「只是件小事。」
「可……可老夫人那儿……」她拧紧眉心。「老夫人不喜欢我们随意请假回去,说是会坏了规炬。」她以前是老夫人身边的奴婢,最近才来服侍少夫人,若她不在夫人身边,老夫人一定会发现的。
「规矩?」
「嗯!说是如果每个人家里有点事就想回去,那以後还怎么做事。」她嗫嚅地说著。
「老夫人凡事顾虑得周全,这话也是对的。」
「那……奴婢……」她开始发慌,深怕王子改变心意。
「没关系,我再同老夫人说。」艳衣安抚地对她笑著。
「奴婢进府六年,只回去过一次。」冬黎依旧紧张,「是我爹去世,我没能在他身边,这次我娘……我担心……」
「我明白。」她放柔语调。「老夫人那儿我会说的。」
冬黎这才安下心。「奴婢只回去三天,不会耽搁太久,这二天奴婢再安插个人进来服侍夫人。」
「不用了。」滥衣不甚在意地说。「还有夏曦在不是吗?再者,很多事我都能自己来。」
「是。」冬黎服从地应了声。
艳衣重新拿起笔,正欲书写时,听见冬黎迟疑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人……」
「还有事吗?」
「不是,我是说,不是奴婢的事。」她咬了下唇後才道:「奴婢是不该在夫人面前嚼舌根的,可又想给夫人提个醒。」
这些日子跟在夫人身边,见她做事的一些方法,心里明白夫人是个好人,有好几次她都想说些心里话,可她的身分是不能僭越说这些的。
艳衣再次放下笔,想著该怎么说。「这府里还有许多是我不明白的,如果你能给我提个醒,那我就不用担心会犯错,」
她紧张地舔舔嘴唇。「夫人……夫人奴婢……奴婢不能说太多,你若是有难处,只要找三奶奶,三奶奶能帮你的。」
「三婶?」艳衣正打算再问下去,霍地外宣传来夏曦的声音。
「大少爷。」
冬黎吓了一大跳,差点没软趴在地上。
翟玄领走进内室,冬、黎急忙一幅身,「大……太少……爷……」
她颤抖的语气让翟玄领转向她,艳衣立即道:「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冬黎定下心神,快步走出去。
滥衣自床榻起身,为丈夫倒杯水。
翟玄领的目光停在书案上,他走近,瞄了眼纸上的字,瞧见一个陌生的名字。「黄万成是谁?」
「他是这次爷爷八十大寿的筹办人。」艳衣回身走回卧榻,正打算将之收起时,丈夫的手覆上她。
「你列了不少事。」他知道妻子习惯将事情记下,婚前她甚至送了他一本群芳录。
「都是些杂事。」她一语带过。
他的双眸落在她满是青泥的脸上。「还疼吗?」她单薄的衣裳衬著微湿的发,显得柔弱纤细。
「好多了,大夫说过几天便没事了。」他的语气温柔,想来已经气消了,滥衣朝他露出一抹淡笑。「可这药泥涂在脸上实在可怕,相公若半夜醒来,可别让妾身吓到了。」
她语中的促狭让他微笑。「我会记得吹灭每盏灯。」
她浅笑道:「相公想歇息了吗?」
「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滥衣在心里叹口气,任他拉著自己坐在榻上。「相公去见过红儿了吗?」
「她靠著墙睡著了。」
滥衣点点头。「看来她真的有在反省。」
「跟周公反省吗?」他不以为然地说著。
「相公为什么老是看到事情最坏的一面?」她眨眨眼。「红儿若无悔改之意,便会回床上睡不是吗?她靠著墙睡著表示--」
「她累了。」他接下她的话。
「相公应该不是只看事情表面的人。」她反驳。
「感情用事会影响人的判断。」他的妻子虽然聪明,可的确往往感情用事。
「可是--」
他的拇指抚过她柔软的唇,阻止她说下去。「红儿不是我要跟你讨论的重点,我要你答应以後不会再插手五弟的事,对於他,我自有安排,」
「可是二娘--」
「二娘那儿我会处理。」
她注视他。「怎么处理?」
「这你不用管。」他抬手抚过她耳际的几缯发丝。
「你知道我不是只会听话的人。」她轻语,感觉他触碰的手停下。「你们每个人都在给我指示,要我做这做那,我不能有自己的意见吗?」
他看著她,眉头拢上,-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他死去的妻子从不会违抗他,可她却不停地在挑战他的耐性及脾气,
「若是爷爷或公公不停的告诉你这能做那不能做,相公也会觉得绑手绑脚吧!」
「这是不同的两件事。」他捺著性子说。「我现在只要你答应我不会插手五弟的事。」
她紧蹙眉心,明白他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让步。她叹口气。「我知道了,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他挑眉。「什么?」
「相公不能再规定我什么。」她认真地说。「家里这么多规炬,我做每件事都得小心翼翼,若连你也要求我,我会倦的。」
「小心翼翼?」他不解。「你做什么事得小心翼翼?」
她垂下眼,想著该怎么说。「相公觉得爹娘……爹娘如何?」
「什么意思?」
「爹娘感情好吗?」她抬眼望著他。
他的黑眸顿时变得深沉。「与一般的夫妻无异。」
「像我们这样吗?」她露出笑,偎近他怀中,双手环上他的腰。
他微笑。「我没躲在他们的房里瞧过,不晓得?」
「相公曾说我让你头痛。」她仰望著他俊秀的五官,「娘可是让爹头痛的人?」
他立刻明白她想说什么。「有些事不要去探究。」
「这宅子里,好多事都不能碰的,对吗?」她有感而发地说。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顺手将书案与凭几置於床下,而後说道:「睡吧!」
「我还不想睡,有些事我还没……」她顿住话语,因丈夫已欺身过来,将她压至身下。
「我说了,有些事不要探究。」他半压在她身上,一手撑著自己,一手轻触她的脸。「这药膏看起来很像泥巴。」
她在心里叹口气,明白他不想讨论双亲的问题。「很可怕吗?大夫说难看了点,可很有效,敷了之後比较不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