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明白娘为何如此。」她锁著眉。
温丝萦盯著茶盏边缘观看,一会儿才道:「大嫂处事严谨,性格严肃,旁人见了总觉不易亲近,可她不是个无理之人。」
「艳衣明白。」她颌首。
「你可知她为何替大哥纳妾?」
艳衣蹙眉。「这事府上的人都不清楚。」
「你的想法呢?」她勾起嘴角。
她摇首。「我还未想透。」
温丝萦微笑。「这问题该换个方式问,大哥为何答应?」
「艳衣想过,但仍无头绪,」
她考虑了下後才道:「大哥在某方面是个很迟钝的人。」她轻叹一声,怱地起身。「我该回去了。」
艳衣想再问,可她明白不能操之过急,於是也站起身。「多谢三婶提醒,艳衣会再想想的。」
温丝萦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大少爷与大哥在某方面很相像,可他比他爹幸运多了。」
艳衣不解地扬眉。
温丝萦绽出温柔的笑靥。「他在最恰当的时机与你相遇,不是吗?」
第十章
温丝萦的最後一句话让艳衣咀嚼许久,而後化为一声长叹,这天傍晚,她带著红儿与浅舞在门房处坐苦等丈夫回来。
原本红儿不想与她一起,可在她略施了小手段後,她便高兴的与她一块等父亲。
自从她让公公打了一巴掌後,可能是红儿觉得她很可怜,或者因为她请了捉蛇人来教导她,抑或者在经过这些时日後,她发现父亲对她的态度,并不会因为有了後娘而疏远她,所以现在对她这後娘的态度也就不再像以前那么强烈厌恶了。
虽然红儿还是很调皮,而且每次她说什么她总要先反对,甚至跟浅舞依然打打闹闹,但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她感觉他们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翟玄领回府时并不讶异见到女儿在门口等他,可当他瞧见妻子也在其中时,诧异之情油然而生,且见到妻子在温暖的夕阳余晖中伫立的纤影,让他心口掠过一抹震动。
「爹。」红笙抱著父亲的大腿,在他身上跳上跳下的。
他回过神,伸手抱起女儿,听著她叽哩呱啦的报告她今天做了哪些事,双眸却始终盯著妻子,
她朝他露出温暖的笑靥。「虾公为何如此讶异?」
「没有。」他微笑。「你脸上的瘀青在夕阳下看起来不那么沭目惊心、」
她立刻瞪他一眼,听见他身後的牛坤与马沿闷笑著。
「我们下去了。」两人识趣地定开,
「虾公到底要为这事气多久?」她下悦地说。
他依旧笑著一张脸。「等你能不叫我虾公的时候。」她到现在说话仍是含含糊糊的。
艳衣涨红脸,随即笑出声,红笙与浅舞也咯咯笑著。
「她叫我航儿。」红笙取笑地说著。
「不是航,是嗡,蜜蜂的嗡。」浅舞纠正道。「你跟蜜蜂一样嗡嗡嗡。」每次都爱告状,讨人厌。
「你才嗡嗡嗡。」红笙立刻反驳。「你是『掐呜』,呜呜呜。」
「你嗡嗡嗡。」浅舞反击。
「你呜呜呜。」红笙尖叫。
「好了。」翟玄领制止两人的争吵,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对话,他小时候与兄弟吵架时也没这样。
艳衣掩嘴偷笑。
红笙与浅舞互瞪著,而後两人同时哼的一声转开头。
翟玄领摇摇头,放弃理解两个小女孩的心态,继而将注意力转回妻子身上。她的脸已经消肿许多,瘀青也从紫红转为青黄,只是嘴角的裂伤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完全愈合。
这几天她伤疼不能言,倒让他很不习惯,他不否认自己怀念她的妙语如珠,不过,他坚信这事能给妻子个数训,她就是对自己的口才太有自信,才会妄想能改变所有的事。
回房後,艳衣为他倒怀水、「相公吃吃看这蜜枣,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厨娘所焙,甜而不腻,香软可口。」
见她热心的叉起蜜枣送到他面前,翟玄领立即道:「好了,你说吧!」
艳衣不解地看著他。「什么?」
「你定有什么事央求我。」他说道。
她恍然领悟。「相公知道这蜜枣有何好处吗?」
他挑眉等她接下去说。
「这蜜枣……」她弄了一小块放进自己嘴里。「专治疑心病。」
翟玄领笑道:「倒不知还有这功用。」
「是妾身专为相公开的方子。」艳衣不高兴地瞥他一眼。
「看来真是我多心了。」他盯著她。
她颔首。「不过,我是有件事一直忘了说。」
他露出那种「我就知道其中有诈」的表情。「什么事?」
她盯著蜜枣,一会儿才抬头道:「娘说要为相公纳妾。」
他先是惊愕,随即摇首。「这太荒谬,不可能。」娘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虾公的意思呢?」她垂下眼。
「我不会纳妾。」他的语气透著决断,他从没想过纳妾,也绝不可能这么做。
艳衣抬首,双眸闪著亮光。「妾身很高兴。」她感觉喜悦不断自心底涌出,再也忍不住地投身他怀中。
她不加掩饰的快乐让他也露出笑,没想到妻子如此在意这件事。
「谢谢。」她勾紧他的颈项,心里仍是激动不已。
他揽紧她,在她额上亲著。「这件事我会向娘--」
「不要。」她摇首。「我来说。」
「为何--」
「若是娘执意如此,再由相公出面好吗?」这件事还是由她来说的好。
他凝视她熠熠发亮的眸子。「好吧!」他终於说道。
她漾出灿烂的笑靥,脸颊因喜悦而红润,「谢谢。」她的双眸满是柔情,随即娇羞的拉下他的颈项,贴上他的唇。
翟玄领含笑的扬起嘴角,在妻子欲离开时锁住她的唇,在她口中尝到蜜枣的滋味,馥美的香气让人迷醉,他拥紧妻子,模糊地想著,这才是品尝蜜枣的最好方式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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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後,香路茶肆。
「你就是翟夫人?」赢迳直打量眼前戴著头盖的女子。
「是。」艳衣点了点头。「公子可有告诉任何人你来见我?」
「没有。」
「那很好。」她松口气。
「你说你知道宜兴的下落。」他直接切人正题,语气显得有些急切。
「是,可公子必须解我一个疑惑。」
「什么疑惑?」
「公子前些日子与翁敬富、金虎力及尹乐杉三人在醉忘楼谈什么?」
赢迳直狐疑地看著她。「你怎么……」
「公子请放心,因家弟也牵涉其中,所以我只是想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赢迳直考虑了下。「我们在谈买卖。」
「茶生意?」
他颔首。「我已回答你的问题。宜兴在哪儿?」
「我还没解惑。」她摇首。「公子不用急,我不会欺瞒公子的,我只想知道这件事情是否与前阵子的粮船翻覆有关。」
他打量著她。「你知道什么?」
「公子该有耳闻前阵子漕船上的舟卒被捉。」
「是翟帮主报的宫。」他估量著她知道了些什么,
她颔首。「船上有许多贡茶,这批贡茶至今未查获,公子可知龙茶市价为何?」
他没说话。
滥衣微笑地接续道:「一斤龙茶值黄金二两,抢了这批贡茶的人好比得了金山银矿。」
「你知道不少事。」
「这些事都不难查,难查的是贡茶的下落。」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公子府上以茶为业,自当有门路查清市面上可有贡茶流入,要查这事也不难,买得起的定是官富之家,难办的是谁手上有贡茶,要循线找到源头,就得费些工夫,我说的可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