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衣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生起气来,「只是大夥儿茶余饭後拿来消遗的话,相公不用与之一般见识。」
他没说话,只是盯著她的脸,拇指抚过她的脸颊,严肃道:「我从不觉得你丑。」
她愣了下,而後绽出笑靥。「我知道,妾身也不觉得自己见不得人。」她漾著笑偎入他怀中。「不过,若是相公再秀气点,扮起女人定比妾身好看。」
他皱下脸。「胡謌什么。」他怎么可能去扮女人!
他下以为然的口气让滥衣失声而笑。「相公认识赢家人吧!」
「认识。」他颔首。
她的眸子散出光彩,立即坐正,将册子放在桌上开始磨墨。「听说大公子与相公同年?」她左手磨墨,右手已拿起笔。
「你到底从哪儿知道这么多事的?」
「相公忘了我以前是『厨司』,常出入别人家的宅院。」她摊开册子,提笔在赢大公子下写上年纪。「宅里的女眷与下人甚少出门,遇上人自然想说说话,再加上我记性不差,所以……」她没再说下去,在纸上写下更多的东西。
「为什么想替你表妹做媒?」
她停下笔。「是娘的主意,她想著表妹让你退了婚,现今无人来提亲,所以心生愧疚,想我替她找门亲事。」
他依然眉头深锁。「由媒人去做便成。」
「自然是要找媒人。」她点头;「赢家二公子去年成亲,赢家三公子……」她顿了下,试探道:「好男色,是真的吗?」
翟玄领愕然地看了妻子一眼。「你听谁……」
「传闻他把一个叫宜兴的侍童收进房内,最近他的侍童不知下落,听说他心急--」
「这是别人家的事。」他直接切掉此话题。
「相公说的是,奴家越来越像三姑六婆了。」她搁下笔。「能请相公将大公子、三公子及四公子约出来吗?我想让芙兰先瞧过。」
翟玄领再次错愕。
见到相公接二连三的惊愕表情让滥衣忍不住想笑。「若由我发帖,他们是不会出来的,所以得由相公出面,我与芙兰偷偷在一旁瞧著便成,咱们就约在醉忘楼吧!那儿有个小洞--」
「你越说越离谱。」他严厉地打断她的话。
滥衣再也忍不住娇笑出声。「相公……相公吓住了……」
翟玄领在明白自己被捉弄後,又好气又好笑,见妻子笑得不可遏抑,他也爽朗而笑,顺势将她拉到身边,动情地亲吻她。
艳衣边笑边勾上他的颈项,笑声慢慢变成低吟。「相公……」
他下由自主地的拉开她的单衣,手指潜入她丝滑的背上抚摸……
「哎哟--」
锦姑的惊叫及杯子的碎裂声让艳衣霎时清醒,她推开丈夫的当下就见锦姑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後。
完了,艳衣羞红脸,这下锦姑又有话在母亲面前说了。
「原来这么简单就能让她逃走。」翟玄领一点也不受困扰,甚至还颇为愉悦。
「相公。」艳衣羞恼地瞪他一眼,急忙拉好单衣。
见她一脸恼怒,翟玄领觉得很有趣,他笑道:「这样不是很好,她不会再进来了。」
见丈夫又想与她亲近,艳衣急坐到一旁。「你这样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母亲说你到观音庙求子。」他突然转了话题。
丈夫炽热的眼神让她涨红睑。「那是……为了出去。」
「我知道。」他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反正时间还早。」他微笑地亲吻她。
他的气息钻入她口中,让她不自主闭上双眼……相公有时真是太任性了,这是艳衣最後一个清晰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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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找我?」
「坐。」秦氏以眼神示意身边的奴婢退下。
艳衣走上前,在桌边的绣墩上坐下。
「怎么样,锦姑在你身边,可有给你带来什么下便?」
「怎么会。」
「方才玄领同我提了。」
滥衣在心中呻吟一声,相公真是……
「他说锦姑在他身边管东管西,让他心烦,也失了一个奴仆的身分。」
「相公言重了。」她小心地回答。
「嗯!」她沉吟一声,瞄了媳妇一眼。「我知道你们还是新婚,可有些事得顾忌著旁人,再说了,大白天的,别老腻在一起。」
艳衣的脸蛋顿时酡红一片,手指不自觉地抓了下膝上的衣料。「母亲教训的是。」定是锦姑将早上的事告诉婆婆了。
「锦姑跟著我三十年了,她的为人我清楚,她不会无故造谣,或在人背後乱嚼舌根,她是正经了点,可也都是为你好。」
「是。」她应著。
「这事我会再琢磨,还有,听说你把黄老板列的菜肴单给退了。」
「是,儿媳想着老太爷的身子不适合这样大鱼大肉的吃喝,所以要他多列些质地软,对身体好的食材。」
「嗯!」她颌首。「这事你顾虑得周全,可也别太寒酸了,毕竟是老爷子八十大寿,若是太素,也惹人闲话。」
「媳妇明白。」她点头。
「还有,这戏棚子开始搭了,得留心些,别让那些闲杂人等出入内院,毕竟都是女眷住的地方,得顾忌著。」
「媳妇记住了。」她再点头。
「还有……」秦氏继续说著,一项一项地提出来,一刻钟後,才止住话题,喝了口茶水。
「这几日你二姨娘可还有来闹月银的事?」
「没有。」她简短地回答。
「嗯!」她颔首,「若是又上你闹去,就要她直接来找我,说你不管月银的事。」
「是。」
秦氏忽然沉默下来,缓缓地喝著茶,一会儿才道:「有件事,我得问过你的意见。」
「娘请说。」艳衣抬起头,有些诧异。
「这阵子綉蒂常来,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
她眨了下眼。「翟徐两家是世交,徐姑娘会常来也是能理解的。」
「綉蒂是个好姑娘,我以前也曾想过要她来当我媳妇儿,像四儿今年也二十一了,与她只差五岁,可她偏死心眼,所以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艳衣在椅上动了下,不明白母亲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可不安却逐渐在心底扩大。
「这几天我想了又想,若是让她做妾也是委屈了她,你可有什么想法?」
彷佛一桶冷水浇下,艳衣只觉身子由内而外寒了起来,她双眸瞪大,一时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秦氏观察她的反应。「男人纳妾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有何好吃惊的?」
艳衣回过神,眨了下眼睑。
「怎么不说话?」
「媳妇……不知……该说什么。」她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
「那好吧!今儿个就说到这儿。」
艳衣起身,行礼告退,茫然地走著,不晓得也不在乎自己往哪个方向走,她的心乱糟糟的,什么也无法想。
她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难道她真要为相公娶一房妾吗?不期然地她的心一阵抽紧,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哦!真槽……」她颤抖地深吸口气,手指抚上睑,感觉一股湿意。
「真糟糕。」她澡吸口气,感觉泪水不受控制地再次滑下。「真是……」她闭上眼,觉得有些头晕,她扶著一旁的树,想让自己好过些。
相公不会答应的,她拚命深呼吸,没什么好担心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她不能这样吓自己,她必须冷静下来,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嫂嫂,你怎么了?」
艳衣急忙拭去泪水,而後才转过身道:「轸怀。」她挤出一抹笑。「我只是有些头晕。」她看了下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三婶的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