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平只是……只是想帮助……帮助我走出离婚的阴霾。”纪伯平身边一直垂着头的女子小声地开口。
扫了女子一眼,纪悠讽刺一笑。
“为了帮助初恋情人,所以你决定断送和妈妈的婚姻?”母亲绝对无法接受一丝丝的爱情瑕疵!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她的人生中只有单纯二字,她受不了这个打击的!
“伯平最爱……最爱的还是你母亲,我只是他一段过去,只是他……短暂的出走而已。”
爱?多讽刺的字眼!在出轨之后,为何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这个字?爱情里若可以同时存在着钟爱和出轨的爱,那前者究竟算什么?
“小悠,爸爸求你别跟妈妈讲,好吗?”
望着这乞求的眼神,昔日印象中父亲翩翩的神采,转眼间,竟不复存在,只剩一个悲乞的形象。“已经不重要了。”敏感的母亲一定早就发觉了,她终于明白近日母亲不进画室,沉静得吓人的原因了。
“纪小姐,我求你别和你母亲讲,伯平无法忍受失去你母亲的打击!我们今天出来只是想作个结束,我下个月就要出国了,一切都会恢复的,我保证!都会回复到最初的!求求你!”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话?”为何他们当初不会想到这一天的来临?在伤害了别人之后,才来乞求原谅?”
“我……”女子哽咽了。
“小悠,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的,爸爸……会尽力弥补这个过错的,爸爸很爱……很爱妈妈……”
“弥补?”纪悠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们凭什么认为道了歉,别人就一定要原谅?”
不愿再多语,纪悠头也不回地走了。往日和乐的家庭,仿佛是南柯一梦,在清醒之后,瞬间化为碎片。
在一周后的下午,当她放学回家,画室流出了腥红的鲜血,窗外的夕阳染红了纯白的家具,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有一些事,是永远不会结束,有些伤痕,是永远不会复原的。
母亲选择了割腕来结束这一场永远不会复原的伤痕,就在她最钟爱的画室,用她画出形形色色的手,了结了她追求纯白,到最后却仍然留下污痕的人生。
一室的鲜血,满屋的火红夕阳,只有抱着母亲哭泣的她,再也无他人……
她一个人,在一片刺眼的红色里,哭了好久,好久。直到纪晴回到家以前,她只知道,夕阳好红,鲜血,也红得刺眼,一切都是红的,都是红的……再也没有纯白了……
“……在哭?”一双温暖的大掌拭去了纪悠脸上的泪。
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想梦见满室的鲜血,不想梦见这个被染红的屋子。可是谁来拉她一把?她不喜欢鲜血的味道,她不喜欢妈妈倒在血泊中的苍白模样,不喜欢听见自己哭泣的声音……可是为何她一直摆脱不了这个梦?为何她感觉到自己不断地在流泪?
“连睡梦中都在哭。”低低的男性声音,充满了不舍。
谁的声音?好温暖,好温柔……发现爸爸背叛时的梦境好像渐渐消失了……妈妈倒在血中的模样也模糊了……
“老是爱逞强。”不在乎睡梦中的人儿听不到这句话,男性的声音怜爱地说着。“累了,有我在这里,别那么逞强。”
满屋的红,消失了。但是,是谁在耳畔对她说话?累了……她的确是累了,累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会不会她一睁开眼,这个令她安心的声音就消失了!就像她的家人一样,远远地离开她,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到最后又只剩她孤单单的一个人!如果这样,她不要睁开眼,至少还能保有短暂的温暖。
“希望我抱你回房,明天你别恩将仇报才好。”
陆天云唇边的笑窝漾了开来,轻轻地抱起不愿睁开眼,脸庞还挂着泪痕的纪悠。
“记住哪!不可以恩将仇报。”像催眠似的,陆天云温柔地又再重复提醒了一次。
* * *
临近中午,一个哀叫声响彻了整个陆宅。
“你果然恩将仇报。”抱着被枕头捶了好几下的头,陆天云哀怨地指控。
“为什么在我房间?”丢开手上的枕头,纪悠面无表情地质问。
“我凌晨时回来的。”
“我没问你几点回来。”
“你趴在钢琴上睡着了,我好心抱你回房,你应该感谢我。”
纪悠细致的脸蛋略红了一下,但是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你可以滚回你的房间。”而不是趴睡在她的床沿。
“我担心你。”一点也不拐弯抹角,陆天云十分直接,还冲着她露出大男孩的表情。
昨夜的梦境又是红色的,她在梦中哭泣,难道梦境以外的她,也在哭泣?
脸儿更红了,纪悠不愿让陆天云看到,假装没听到的转过身。
“谢谢你的鸡婆。”本来只是要讲上面那两个字的,可是脱出口却又变成了带刺的语句。
真是倔强的性子!这副冷漠的面具,她打算戴到何时?
“看来我买那架钢琴是买对了。”
她转头,却沉默着,等待他的下文。
“我没想到你会喜欢钢琴喜欢到在琴室里睡觉。”
“与你无关。”她不喜欢他人探问她的隐私。
“当然与我有关。”一切皆在他精心策划中,当然与他有关。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她有时候会觉得他很奸诈?
“别想那么多了。”趁纪悠皱眉思考时,陆天云快速在她额头“啵”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冲向门口。“我先走了。”
该死的……她的初吻!纪悠无法实信地摸着被偷袭的额头,僵立在原地。
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对她这么胡来,只要她绷起脸,连父母亲都知道不宜靠近,而陆天云却总是当作没看到,继续的我行我素……太过分了!
陆天云靠在门后,脸上五味杂陈。
一年了,真是漫长!他竟花了一年的时间只和她在打哈哈,直到今天才敢有所行动。但即使行动了,却仍怀抱着是否会失去她的担忧。
碰巧走过去的王妈,在纪悠的房门外看到少爷,原本疑惑的表情,在愣了一会儿后,随即露出了欢天喜地的贼笑。
“少爷——你做了?”
“王妈——”不想被二老看见,却还是碰见了。
“可别敢做不敢当喔!”呵呵呵!这小子等了一年,终于出手!太好了,她和老伴的愿望,以及老爷和夫人的愿望,快要实现了!谢天谢地!
“那还要看她愿不愿意让我担。”说得有些无奈。
“是喔是喔,反正你不准忘了答应我们的条件就是了上纪悠啊!”可别怪她胳臂往他们家少爷弯啊!他们明明很相配的,看到这么相配的人相遇了,不看他们凑在一起,会让人气到捶心肝的。
“你想得太多了。”
“哼!”她就不相信一男一女独处一整夜,不会发生什么事。她吃过的盐比少爷吃过的饭还多,这小子想诓她,门都没有!
“王妈,满脑子黄色,有碍健康!”耸耸肩,陆天云再度望了一眼纪悠的房门,假装轻松地走了。
呵!这小子还会害羞啊?她是“老人家”耶,老人家不会看走眼的啦!她要赶快和纪悠保证,告诉她,少爷一定会负责的!呵呵,陆家的第三代要降临喽!
推开房门,看见一尊捂着额头,僵立在原地的人儿,王妈得意的脸马上绿了一半。
这两个人,是幼稚园程度吗?她还以为他们○○ㄨㄨ了咧!乌龟!气死她了!手脚也不会快一点,那么绅士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