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夜丢下南昊修玉不理会,走过来一把抱住南昊绯雪的衣领,将她从洛晨身上扯下来:“小丫头,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哪有搞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南昊绯雪理直气壮:“你都已经扔下我跟别人了。还不许我在找一个吗?”
洛夜的表情僵住了,紧紧咬住发白的嘴唇,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怎么了?”南昊绯雪的小脸垮了下来,“我又说错什么了?”
“没事,没事。”洛晨轻轻拍着她的头,安慰道,“他最近一直很消沉,不干你的事。”
“绯雪公主,”南昊修玉不甘被冷落在一旁,铁青着脸问道,“你到底为什么突然想嫁给洛晨?”
“噢,好处很多。一来可以有借口护着晨,二来可以看到长老们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三来嘛 ……”南昊绯雪狡黠地瞥了南昊修玉一眼,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可以逗逗你玩。”
洛晨带着宠溺的眼神笑看着南昊绯雪,丝毫没发现他身后的柳芙音惨白的脸色和幽怨的眼神。
* * * * *
洛晨斜斜地倚着朱木扶槛,凝神地望着夜空。
夜凉如水,几点流星零落,缀着如钩的一弯残月,流着凄凄冷冷的淡光。微微的晚风,沾着白露的湿气,拂过槛外的兰草,沙沙而响,轻得像是闺中少女的叹息。
洛晨无意识地将一绺发丝绕在指上,搅弄着,不知不觉间,发丝纠缠在一起,打成了一个结,一个解不开的结。
今夜很冷,丝丝的寒气从肌肤渗入,一直到骨髓,甚至更深的地方。
很冷。
如果东御司华在他身边的话,是不是会取来一袭长衣为他披上呢?就像,他们俩一起住在那片梅林里的时候,然后,东御司华回远远地坐在树下,静静地听他抚琴。那个时候的月色比今夜的更清、更明、更温暖。
物非人亦非,想起来,仿佛近得就在昨日,又仿佛遥远得是在隔世。
有人悄悄地走近他的身后,洛晨蓦然回首。
“这么迟了,我过来看看你睡了没有。”南昊炎雷立在洛晨身后,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洛晨垂下了眼帘,无语。
南昊炎雷痴痴地看着洛晨,情不自禁地唤道:“悠……”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洛晨脸色变了。他猜测得果然没有错,眼前的人已不是南昊离云了。那么,会是谁呢?有是和黎羽悠有关吗?
“你忘了,也难怪,你自然是不记的得了,可我却忘不了。”南昊炎雷的语气难掩淡淡的失落,“那时,我是朱雀的国王,你是朱雀的祭司长,我记得我们在一起一直都很快乐的 ,直到东御司华依仗霸势强占了你……”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洛晨语气急促地打断了南昊炎雷的话。
“我一直都很后悔,我得到了青龙王国,我娶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可是我一点都不觉的得幸福。我用余下的寿命作为交换,向北方玄武神求得移魂之术,就是为了再见你一面,我……”
“够了,我说我不想听。”洛晨捂住了耳朵,返身想走。
“对不起,悠,对不起,我不想让你为难的,”南昊炎雷惶然不已,牵住洛晨的衣袖想留住他。
难堪的静默中,洛晨抱着头一直不看南昊炎雷。
“我叫南昊炎雷。”南昊炎雷低声道:“我希望你起码能知道我的名字……南昊炎雷。”
“我知道了。”洛晨挣脱了南昊炎雷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南昊炎雷用眷恋的目光送着洛晨离去,喃喃地自语:“我的时间并不多,可是,悠,你放心,我会杀了东御司华,我决不会让他再伤害到你。”
* * * * *
半帘风月淡,一豆孤灯暗。
残烛微泣,艳红的烛泪沿着琥珀烛台慢慢淌下,血的颜色,泪的形状,火的温度,落到檀香案上,淡了,散了,冷了。
沏一盏玫瑰香片,水染上了玫瑰的色泽,散发着玫瑰的芳香,连袅袅的水雾亦是淡淡的绯红。
洛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不再喜欢饮茶了。因为,茶很苦,苦得他咽不下去。
默默地凝视琉璃盏中的玫瑰雾,那艳丽的红让他想起了血的颜色。那是东御司华的血吗?止住了吗?还是,已经流尽了?
刹那时,惶然地发觉,不停不休的地缠绕在心中的那个人竟是东御司华。
在想着东御司华吗?是的 。
洛晨觉得自己是个跟奇怪的人。与东御司华朝夕相处时,总是在逃避,逃避他的凝望,逃避他的身影。现在,离开了东御司华,却又像中了邪似的想他。
那一树的白梅已经落尽了,那一潭的青莲也已经凋谢了。不是牵挂那白梅,也不是牵挂那青莲。牵挂的,是曾经陪他一起看花的人。
思念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像一杯茶。茶是苦的,在舌间回味着,久了,有一些隐隐的香。可是,香终掩不住苦,正如,思念的痛浓于甜。
东御司华现在在做什么呢?也像他想着东御司华着般想着他吗?应该是吧。不,不是,东御司华想他会想得更深,更狂,更执着。因为,东御司华曾经告诉他,他是东御司华最爱的人。
“最爱”的定义是什么呢?拥有这样的感情,是无奈?是幸福?或者兼有?
也许自己社一个自私的人吧,洛晨郁郁不安地想。自私地不想放弃又不愿接受这种被爱的感觉。
爱,或者,不爱,是他能够选择的吗?洛晨怅然轻叹。
“洛晨……洛晨……”有个轻柔的声音在叫他。
“玫瑰露已经凉了,要不要给你再沏一盏新的。”柳芙音的语调听上去软软的,却有一丝颤抖。
“不用了。”
洛晨茫然地端起琉璃盏,缓缓地啜着玫瑰露。尝不出是什么味道,鲜明的,只是那绯红的颜色。
烛泪已枯,灯快要灭了吧。否则,为什么眼前会这么暗呢?
洛晨手一软,琉璃盏从手中滑落,\"噌\"地一声,掉在地上,裂成千百晶莹剔透的碎片。他沉沉地闭上眼睛,无力地倒下。
一双纤美的手伸过,及时地扶住了洛晨。
“你是属于我的。”柳芙音温柔地将洛晨抱在怀里,眼睛中闪着异样的光彩,“我不会让你娶别的女人,绝对不会。”
洛晨昏迷着,没有一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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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宫。扬风阕。
左丞相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启禀陛下,东御司华已于两个时辰前不辞而别。微臣是否带一队人马将他追回来?”
“追什么?”西翮冽漫不经心的地道,“走了算了。正好,你替我回书一封给朱雀王,告诉他东御司华已不在我这里了,叫他不用那么大动干戈了。”
“是。”
祭司长待左丞相退出后,看着西翮冽道:“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好心地出手救了青龙王。”
西翮冽阴阴一笑:“青龙要是不存在了,就少了一股可以牵制朱雀的力量。朱雀的实力原本就在诸国之上。现在,南昊炎雷有了日魂剑,更是如虎添翼,我可不想看他再猖狂下去了。呵呵……让青龙与朱雀先斗一斗,我们就在旁边等着看戏好了。”
祭司长呆了呆,叹了一口气:“果然这才像你。我原以为你是为了洛夜的缘故。”
“为了洛夜?”西翮冽“嗤”的一声,“我可不会像凌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