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宿长老与众臣对视了一下,踏前一步,毕恭毕敬地道:“陛下,臣等今日求见,还有一事要禀奏。”
“什么事?”
“呃……”井宿长老偷觑了南昊绯雪一眼,低下头,“陛下继位巳有两载,却尚册立正室。昔日先王在时,曾有意让陛下迎娶绯雪公主为后,臣等以为,此乃天作之合。恳请王上与公主择日完婚,延我朱雀王室之大统。”
南昊离云怔了一下,慢慢涨红了脸,带着几分慌乱的语气道,“即是父王的遗命,我……我遵从就是。”
井宿长老眉开眼笑:“如此甚好……”
“好,好,好!”南昊绯雪轻拍着手掌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南昊离云:“难得父王他老人家还会惦记着我,真是叫我感动得很哪。”她明媚的秋波一转,悠然道,“不过,我这做女儿的从来就没让他满意过,我想这次还是不要例外为好。”
南昊离云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么说来,你是不同意这桩婚事吗?”
“做朱雀国的王后有什么好?我可不想像我母后那样一辈子都过得凄凄惨惨。所以喽,只能辜负皇兄与众位长老的美意了。”南昊绯雪故做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皇兄你还是另外去娶一位名门望族的千金吧,只是千万莫要再找一个低三下四的女人来混淆皇族的血脉。”
“砰!”南昙离云愤怒地一掌重重击在案上,铁青着脸厉声道:“绯雪,你闭嘴!不许你说我母亲低三下四!”
南臭绯雪若无其事地娇笑着转身离去:“皇兄你又误会了,我哪敢说你母亲的不是。你不要发这么大的火嘛,我会怕的哦。”
殿下的群臣以面面相觑,兢若寒蝉,只有南昊修玉偷偷地跟了出去。
* * * * *
“为什么?”南昊离云对着空荡荡的朱雀神殿,声嘶力竭地吼叫道,“为什么她一定要这么讨厌我?我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神殿中久久回响着。
南昊离云无力地软下身子,抱住了自己的头:“我是真的很喜欢她……真的……,难道她……不知道?”
他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地想要追过绯雪,努力地想要做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可是,他失败了!无论何时,她总是在他的前方,用高傲的眼神望着他,像翔舞于艳阳天的火红凤凰,令他永远无法触及到那美丽的拂羽。
“我要比她强,我一定要比她更强!”南昊离云猛然抬首,慢慢地走上台阶,从祭台上抓起了日魂神剑。
金黄的剑身早在火光的映衬下泛着亮丽的光辉。
南昊离云圆睁双眼,死死盯着日魂剑,心中默默诵着咒语,日魂剑开始渐渐地散发出炫目的金色烈辉,炙热的气息刹时充满了每一分的空传中,愈来愈浓烈……
南昊离云的脸色越来越掺白,忽然,他的身体重重地颤了一下,甩手丢开了日魂剑,“锒”地一声,日魂剑掉在地上,敛起了烈辉,恢复了原状。南昊离云缓缓地抬起了右手,手掌上赫然印着一道灼伤的焦痕。
南昊离王扭曲着脸,不甘地摇着头:“不行?为什么……还是不行?”
“呵呵呵……”,寂寥无人的神殿中兀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笑声:“你身上没有纯正的神族之血,自然无法挥动那柄日魂剑。”
“谁?”南昊离云大惊,惶然从地上抓起日魂剑,紧紧握在手中,四处张望着,却不见任何人。
那个男人的声音依旧轻笑着:“你那么想得到更强的力量吗?”
“谁?给我出来!”南昊离云慌乱地叫喊着,凭空劈舞日魂剑。
“我就在这里,你看不到吗?”
祭坛上的火焰腾空而起,狂乱地扭舞着,将整个朱雀神殿映成一片诡异的红色。火花中隐隐约约现出了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
“你想要吗?凌驾于南昊绯雪之上的力量,我可以给你。”男人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我……你……”南昊离云张口结舌,“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要相信你?”
“我是你的祖先,是朱雀国的守护者,我不会骗你的。南昊离云,过来,到我这儿来,我可以给你真正支配朱雀的力量,比南昊绯雪更强的力量。”
“比绯雪更强的力量……”离云喃喃地念着,宛如著了魔般,一步一步地踏上祭坛,熊熊的烈火吞没了他的身影,渐渐地模糊了……
* * * * *
洛晨拧干了一条细软的毛巾,小心翼翼地为东御司华拭擦着胸前的伤口。
东御司华裸着上半身,露着匀称而结实的躯体。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上有一道二寸余长的腥红血痕,衬着浅褐色的肌肤,显得甚是刺目。
洛晨低着头,却仍然能够感觉到御司华炙热的目光一直在凝视着自巳,他不禁有些失神。
“嘶!”东御司华倒抽了一口气,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洛晨忙缩回了手,不安地问道:“对不起,很疼吗?”
“不,不疼。”东御司华苍白着脸,却对洛晨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洛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抚着东御司华的伤口:“怎么会不疼呢?这么深的伤口,一定会留下痕迹的。”
“没关系,因为,这是你留给我的痕迹。”
洛晨怔了一下,侧过脸,低声道,“你会怪我吗?”
东御司华微笑;“我又怎会怪你?
洛晨垂著眼,抿着嘴,半响无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嗔。
“晨”东御司华拉位洛晨的手,柔声道,“像这样一直留在我身边,好不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清清静静地过一辈子,直到我们一起老死。”
“不行。”洛晨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东御司华握住不放,“我还要回去找小夜,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对你来说,你弟弟真的那么重要吗?”东御司华的语气酸酸的。
“是的。”
“那我呢?”
洛晨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端起了桌上的银盆,竭力保持淡漠的语气;“我出去把水倒了。”
“晨!”东御司华叫了一声,洛晨的脚步似乎顿了顿,仍然没有回头,自顾自地出了房门。
东御司华懊恼地捶了一下床沿,将脸深深地埋在手中。他始络无法走进洛晨的心里。像是在追逐一缕飘渺的烟沙,明明已抓在手中,却是什么也不能拥有。
千年的相思是苦楚,朝夕的相见亦是苦楚。烛影下,珠帘前,洛晨的淡雅的低笑轻颦像是撩人的春凤,拨动着他每一根心弦,令他几乎狂乱不能自己,却是不碰,也不敢触。水晶琉璃已碎过了一次,他无法想像自已是否还能承受第二次碎裂,所久,苦苦地等,苦苦地守,在甜蜜与痛苦的交织中苦苦地煎熬。
爱一个人,想让对方幸福,那么,自己的幸福呢,是否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呢?或者说,这样的苦已经就是所谓的幸福了?
“咣铛”一声,外面传来水盆落地的声音,东御司华一惊,猛然间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唤了一声:“晨!”
无人回答。
东御司华强忍着隐痛,跳下床来,奔出房门。
白银水盆犹自在地上摇晃着,水溅了一地,湿了青瓷砖,洛晨已是不见踪影。
门口不远处飘然立着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却是南昊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