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子远离众人,似乎无意与人攀谈,只是静静的望著随风播曳的花儿。
即使相距有段距离,依他的眼力,却可以清楚看见她美得慑人的容颜,清冷的气质像道冰墙,让她的美丽散发出只能远观,不可襄玩之感。
然而红衣似火,她的神情却漠然无所谓,诡异的组合,使得她的容貌在篓时间烙人脑海,教他再也移不开眼。
"红衣美颜……是她。"
这句是肯定,除了她,不会是别人。
耶律翰嘴角微勾,带著魔魅的桃花眼眸,首度对采花帖的事升起兴趣。
见到这个女子,他才不得不对师父的眼光感到佩服,虽说他见过不少的佳丽,却从来没有人能够第一眼,就让他的心猛烈一撞,血液开始翻腾。
唯有她。
破风踏瓦的脚步声,打断他的思绪,他微偏头,随即看到阿禄。
"公子,你见到人了吗?"阿禄小心地走到他身边,朝一群女子望去。
"见到了。"
"是哪一个?"
"你觉得应该是哪一个?"
耶律翰挑眉故意问。
阿禄的目光,在几名红衣女子间来回梭巡,不一会即指著耶律翰先前凝视的那名红衣女子。
"是她。"他以笃定的口气说。
耶律翰对他这个、对美丑没什么分辨能力的侍卫,能指认正确感到无比好奇。
"你怎么能确定是她?"
"因为那个丫鬟啊。在她身边的是商家大小姐的丫头,所以我不会认错。"阿禄信心满满的笑。
丫鬟?
耶律翰微蹙眉宇,刚才在她身边的丫头,似乎不是现在的这一个,但他的注意力全被红衣女子吸引,对小丫头的长相,倒没有什么印象。
"只要不是认错人就行,接下来,也该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了。"
他的笑容充满狩猎者的快意,引起阿禄的不解。
.公子,你说我们要行动什么?"
"亲近猎物。"
"嗄?"阿禄愈听愈迷糊。"我们不是已经混进商家庄了?还要怎么亲近?"
耶律翰瞟他一眼,早认命自己有一个驽钝的侍卫,也习惯将话说明白。
"商家庄有几十个护院,你觉得一个千金小姐,会记得区区一个小护院?"
"公子才不是什么小护院!"阿禄忠贞的维护主子的地位。
"重点不在大小,而在距离,要完成师父的任务,不是当个护院就能成事的,懂吗?"他不废话,继续说。
"回公子,不太懂耶。"
阿禄搔搔头,老实地回道。
"我知道你不会懂,别伤心。"耶律翰拍拍他的肩,虚应安慰几句后,接著说下去。"意思就是,一定要成为商霞露的贴身护卫,才有机会和她朝夕相处,施展你的主子,本少爷我的魅力,这下明白吗?"
阿禄眨了眨眼,好一会才哦了一声,用力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好,明白了就好。"
"可公子要怎么成为她的贴身侍卫呢?"他丢出问题,期皆主子回答。
"制造危机,就可以有转机。"
"嗄?危机?"
阿禄又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耶律翰笑眯了眼,二度拍他的肩道:"放心,不会让你做太难的事,顶多是扮个采花大盗罢了。"
"采花大盗?我?"
"我听说三天后,商家两位姑娘会上观音寺还愿,咱们就选在那个时候,堂而皇之来演出抢人的戏码。"耶律翰笑得更加迷人,却让阿禄麻了头皮。
"公子……你要我去抢人……该不会是你要出面……来保护商大小姐吧?"
"不错,不错!有进步,你现在已经能够举一反三了。"他颤首微笑,三度拍侍卫的肩头。
"谢公子夸奖,只是……公子,不知你是否记得,属下的武功远不及公子?"
耶律翰笑容不减,但嘴角却有些抽搐。"当然,我怎么会忘记?"
由大辽入宋的一路来,难免遇过些小事件,不多,顶多十来次,每一次都是他这个老实头侍卫,先和他人起纷争,然后,总是在技不如人或是寡不敌众之下,由他这个武功高强的"主子"来解救他。
一个老被人解救的"侍卫",要他忘记还真是困难。
"那么,公子,你要属下扮那个采花大盗,是不是不太适合?"
再怎么迟钝,阿禄也看出主子眼中含著杀气。
"你的意思是,要我扮采花大盗,而由你去护花?"耶律翰露齿而笑,俊美的脸上笼起一层阴森之气。
"不不不!属下不敢,属下绝对会扮好采花大盗,让公子顺利接近目标,完成任务,赢得大师兄的宝座。"阿禄吞了吞口水,连忙道。
耶律翰这才满意的收回放在他肩上的手,眼光重新定在那红衣身影上。
他相信自己必将这朵娇美的花儿采下,系在他的青玉腰带上带回大辽。
因为此殊的美丽与独特,让他有了不顾一切、势在必得的执著。
采花帖,采的将是一朵倾城的名贵花朵──商霞露。
第三章
天气晴朗,微风徐徐。
观音寺前,除了零星前来礼佛的民众外,最多的就是一群身著灰衣的男子们,警戒的注意四周动静。
随著商家两位小姐前来还愿的护院们,都知自己身负重贵大任,除了要预防采花贼人乘机掳人,还必须在难得见到的千金小姐面前一展雄风,私心描绘著千金与护院间的风花雪月故事。
同样与众人穿著灰衣的耶律翰,浓眉、星目,勾唇微笑及毫不在乎的帅劲,硬是将他和众人划出一道界线。
"与众不同"、"非凡之辈"的耳语在众人间流荡,是嫉妒,更是咬牙承认自己的平凡。
他斜靠著一株柳树,耳中听著隐藏在树后的侍卫低声自语。
一身黑衣、一张黑帕,将阿禄的脸密实的隐藏起来。
"公子,等一下她们出来,属下就会先出声示警,然后让公子来打退我……对了,公子,你下手千万要小心一点,我们只是作戏,可不要当真。"
阿禄小心数著分散门边的护院人数,只想速战速决,否则一拖下去,只怕双拳难敌八……不,二十手啊。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下手自有分寸。"耶律翰没有办法照往常,拍拍他的肩头安慰他,只得偏过脸,迅速瞥他一眼。
"公子,你要不要先靠近门边,以防别人抢了你的功劳?"
"你不用替我担心。"耶律翰扬眉轻叹。"先想想你自己要怎么撤退吧。"
"属下知道。"阿禄安静一会,又开口道:"公子,如果其他人一起攻我,还要请公子出手帮我喔。"
耶律翰没出声,半晌才叹道:"放心,我会私底下帮你逃脱的。"
哎!再一次体认,他这个主子做的还真是苦命,若不是打小这家伙就跟著他,他还会想,阿禄许是父皇为了折磨他派来的。
"公子,有动静了……"他的话未完,耶律翰已挺直身子,离开柳树。
观音寺的大门边起了不小的骚动,几个娉婷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他的一双眼只盯著那抹淡蓝的身影。
淡蓝的色彩比火艳的红更适合她,就像一抹蓝烟,好似一阵风起,她就会随风而逝,让他的心因而紧揪,渴望著将她紧紧的锁在臂膀中,真实感受她的存在。
感觉一道热切的目光彷佛要射穿她,商寒霜娥眉轻颦,对这道放肆而大胆的眼光不安,她直觉地朝目光投射处望去,直望进一双含笑而意蕴不明的灿烂眸子。
她有片刻的窒息,下意识的迅速别开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外表好似波澜不起,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因为那一瞥而怪异的加快,握在袖中的手指也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