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一盘水果、一张草席,高芝琪支开了卢莉芳,好让雷远华有个机会;她则到前院的草坪上来,享受一些清新,而且可以躺着数天上的星星,每个人都需要独处,需要自己的空间。
将草席铺妥,她给自己找了一个最舒眼的姿势,如果带个靠枕来更好,这会她只好一只手枕在头下,一只手拿水果送到嘴里。热闹她已经腻了,震天价响的音乐声也激不起她想跳舞的狂热,她喜欢这种安宁的晚上,如果没有薛可梨就更好。
稍早吃饭时她又差点和那个女人起冲突;那个女人嫌青菜没洗干净,汤里放了太多的味精,而且她吃白的肉,不吃猪肉和牛肉,每个人都瞪她,她却能无动于衷的细嚼慢咽,害高芝琪差点拿筷子丢她。
她真的把自己弄得人人避之而犹恐不及。
高芝琪希望自己有只魔棒,可以把那个女人变不见,至少要让她回到她原来的世界,不要留在这个果园。
听到脚步声,高芝琪懒懒的转个头。不要是她讨厌的人,不要来破坏她数星星的兴致。
利用薛可梨洗澡、远华和莉芳都不见人影的空档,雷远中来到了高芝琪的面前。
“是你!”她换了个姿势,坐正身体。
“欢迎我吗?”
“你要听真正的答案吗?”
“算了!”
“你聪明,有自知之明。”
他没有间过她,直接就往草席上一坐,惹来她一个白眼,瞪是瞪,她还是挪了一个位置给他,毕竟这果园是他家的,这片草坪也是他家的,她最好别喧宾夺主,变得和薛可梨一样的惹人嫌。
他看了看她的那盘水果。“可以分享吗?”
“不行”
“你不是个小气的人。”
“你可以叫那个女人削给你吃。”
“高芝琪!我要对薛可梨所引起的各种不便向大家道歉,有时候我明知道是她错,但是我也不能打她、不能吼她,只能祈祷她快点走。”
“你可以和她一起走。她是因为你才来这个果园。”高芝琪满怀希望的说:“如果你不在这里,她也就没有理由留下来。”
“你巴不得赶我走?!”
她保持沉默。其实如果薛可梨没来,她并不反对雷远中留在果园,她想过莉芳的话,不管雷远中是不是喜欢她,至少他一定不讨厌她,因为她不得不承认他在吼她之余,他还是关心她的。
“这里是你的家,我有什么资格赶你走?”
“我爸、妈在就好了,偏偏他们玩得乐不思蜀,一再来电话说要玩够才回来。”
“你不能掌握薛可梨吗?”
“我和她没关系。”
“没关系?”
“我和她只是合拍电影的关系,也许她要的不只是这些,但是我对她没有一点非分之想,甚至连我也在躲她了。是她自己间到这里的地址,是她自己找上门,不是我邀她来的。”
“她把我们大家的生活搞得鸡犬不宁。”
“所以我才要替她向大家道歉。”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对不对?”高芝琪露出了笑,第一次和雷远中没有一点芥蒂、一点疙瘩。“弄得大家都不快乐,一股怨气没处发。”
“不一样”
“不一样吗?”
他也笑了,头一次感到轻松,也许是周遭宁静的气氛,也许是高芝琪说话不再夹枪带棍的.“你只是年轻,有自己的脾气,不到几天不是每个人都接受你了吗?连远华和莉芳都成了你的跟班。”
“我和他们合得来。”
“和我合不来吗?”他问到了核心。
她耸耸肩,端起了盘子到他面前,现在她又肯和他分享水果了。
他拿了一块。“你没有回答我。”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们的星座彼此排斥吧!我总会闯一些祸,而你总是受害。”她说完自己又摇摇头。“也不能说是受害,反正你总会暴跳如雷,好像我是个除了会惹事,什么正事都办不了的小鬼、”
“你不是小鬼了!”
“对!我已经二十岁了,在美国这种年纪的女孩已经熟透了。”她自我消遣的说。
“如果你申请得到大学,你想念什么系?”
“经济。”
“我以为你会念大众传播或国际贸易。”
“我对钱及数字比较感兴趣。”
“念完大学呢?”
她躺了下去,看着天上的星星。“四年以后的事很难说,谁又料得到?说不定还没念完书我就嫁人;也说不定念完了我又再继续念硕士、博士。人生的事非常的难料,不要四年,一、两年就可以有很大的变化。”
他也学她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他奢望有这一刻,而这一刻真的实现时,他却又怕这是一场梦,他真的能和高芝琪好好的说一次话?!
“你呢?想不想自己当导演?”
“我对编剧比较有兴趣。”
“也很好啊!”
“偶像可不能当一辈子,长江后浪推前浪,随时都可能有新的偶像崛起,我也真的该退居幕后。老演正义凛然的警察,我自己都麻木了。”
“但是你还没有得过奖不是吗?”
“除了本身的努力、演技,有时候还要运气。”
“保罗纽曼演了几十年的戏,他不是到快六十时才称帝?你还有二十几年可以拼。”她无伤大雅的说:“而且你一直拍下去,说不定可以弄个特别奖或是终身成就奖,别放弃啊!”
“希望你这是鼓励!”
“我是啊!”她大笑。
“看不起拍电影的男人?”
“也不是!”她侧过身看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太过亲呢。“但是男人在荧幕上搔首弄姿的,也不是一件多正经的事。”
“搔首弄姿?”他为之气结。
“我知道自己这个形容词用的不好,但是我喜欢男人像个男人。以前在美国时,我立誓要嫁一个西点军校毕业的,一定要是职业军人或是佣兵。”她的眼睛先是发亮,接着又有些落寞。“但感情可遇不可求。”
“现在呢?”他笑着间。
“我要嫁一个爱我的人。”
“这还不容易?”
“你错了!”她纠正他。“要完完全全、无私的爱一个人并不容易,每个人都有缺点.你必须连对方的缺点也包容、也接受,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成熟的说。
“那个爱你的人出现了吗?”
“我不知道。”她坦白。
“所以每一个男人都有机会?”
“当然。”
“包括我?”
‘包括你。”她撑着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其实你会成为偶像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像凯文柯斯纳、梅尔吉勃逊会红,自然有他们的条件。但是我这个人向来是与世无争,我最不喜欢和人家抢。”
“如果你不需要抢呢?”他模棱两可的说:“如果你是唯一的人选呢?”
“爱说笑!”她嗤之以鼻 “哪天我们有机会到市区时,我大叫三声你的名字,看看那些蜂拥而来的女人有多少。唯一人选?雷远中,我一向只有唬人,还没有被人家唬过。”
“事情不能光看表面。”他的眼神正经八百的。
“那薛可梨怎么说?”
“她有目的。”
“送上门的女人你还往外推?!”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一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超然状。“时间会还我公道,时间也会帮我证明一切”
她又躺回去,话题到这里自然而然的终止;他们没有再说话,都专心的看着天上的星星,偶尔不经意的看向对方,总会发现彼此偷偷的打量自己.同时的露出了笑.这一刻他们都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