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我变心,但那时你妈的出现的确改变了一些事……”崔亦帆的脸因为回忆而皱成一团,眼神也有些迷蒙。“我和美欣开始争吵;因为你妈是个富家千金,这使得美欣心里非常不平衡,总怕我会变心似的,每天疑神疑鬼、神经兮兮,我们天天吵,天天处在一种随时可能会决裂的地步。”
“后来呢?”
“后来为了安抚美欣,我准备到她家去提亲,没想到她说我心里有鬼,我作贼心虚,硬是不肯嫁我。我一气之下走了,再也受不了猜忌、争执;没有隔多久,我和你母亲坠入情网。”
“你——不是存心要抛弃那个——什么美欣?”崔品芃追究。
“事情弄到那个地步,我只能任由周遭的人说去。有人说我移情别恋,有人说我始乱终弃,有人说我看上的是你母亲的家世……”他笑笑。“我只能任由人去说,只能用实际行动去证明。”
“你爱妈妈……”
“我爱她。”他承认。“有钱并不是种罪恶,今天即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还是爱她。”
“所以妈车祸死后,你一直没有……”
“我对其他女人已经产生不了兴趣。”
“那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个叫美欣的后来怎么样了?”她又问。
“在我们分开不久以后,我只知道她好像结婚了,然后就没有她的消息。”崔亦帆有些遗憾,但人生本就是分分合合、起起伏伏。
“所以其他的事你都不知道?”
“品芃,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我这个?”崔亦帆纳闷的。“你这个一向时髦、新潮的人不是对那些老掉牙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吗?怎么今天会追著我问东问西,这和你的婚姻有关吗?”
“没有。”她硬著头皮的撒谎。“当然没有!”
“那你和中平……”
“爸,不要担心我和裘中平的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突然活力十足。
“你到底嫁对了人没有?”
“爸,或许有一天你可以去问裘中平,我这个女人他要对了没有!”
“品芃……”崔亦帆的眉头皱了皱。“你让我担心。”
“爸,现在该担心的人不是你!”她带著诡异的表情,邪门的笑笑。
“你……”他重重的叹了一声。
★★★
裘中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婆到了清晨五点都还没有回家!他等了她一夜,他这一夜是在焦虑、担心、愤怒之中度过的。他不知道她只是单纯的玩野了,还是出了什么事,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他的用意是要折磨她,是要让她日子不好过,而崔亦帆知道女儿婚姻不幸福又不能离婚时,一定会痛苦、伤心、烦恼,而这就是他要给他最好的报复,但是事实和他所希望的好像有些距离。
崔品芃这个为人妻子的什么事都不做。她不煮饭、不做家事、不洗衣服,好像和他卯上了似的;她只是这个家的过客,每天就是出去,出去玩、出去疯,然后很晚才回家;好像她只是回来睡个觉,好像这个家能提供给她的只是一张床而已。
看著一屋子的凌乱,看著已经发白的天色,他发现自己濒临爆炸的边缘。
这是什么世界啊?
清晨七点,当台视的新闻“早安你好”都已经播了半小时,崔品芃才一脸疲倦神色的回来。
见到一脸铁青的裘中平,她故作视而不见的想要走到她的房间,那个只是让他睡觉的地方。
赶在她面前,他拦住了她。
“你去了那里?”
“跳舞。”她轻挑的答。
“跳了一夜?”
“我高兴!”
裘中平不知道别的男人在面对自己妻子这种挑衅的回答时会怎么做,但他只想将她吊起来,好好的打她个一顿。她竟然没有一丝愧色,竟然还一脸的理所当然,好像她就是应说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分?”他把双手插进西装裤的口袋里,怕他会一时冲动。
“什么身分?”
“你是裘大太!”
“笑死人了……”她吃吃一笑。“裘中平,我一点也不想当裘太太,只要你现在说一声,只要你盖个章,我可以马上走!”
他寒霜般的眼神直射向她。“我可以忍受你不做家事、不弄三餐,可以忍受你的反抗、你的愤怒,但是彻夜不归,直到早上七点才见到你的人影,你到底把这里当成什么?”
“监牢。”
“就算这里是监牢,你也要好好的、认命的服你的刑!”他马上警告她。
“那你栓住我或是绑住我好了。”她一个转身,走向沙发,大模大样的坐了下去,完全不怕他,完全和他势均力敌似的。
“你以为我不敢啊?”
“那你试试啊,传出去的话……”她故意讲到一半。“裘中平,今天是你自己找来这些苦头的,我知道你心软,你不可能真的去公布那些证据,那怕你恨死了我爸爸,所以……”
“所以你吃定了我?”
“我问过我父亲当年的事,他的说法和你不同,而你母亲、我母亲,两个重要的当事人都过世了,现在是死无对证,你却还死记著三十年前的一笔帐……裘中平,真是何苦呢?”她取笑他。
“你父亲给了你什么谎言?”他冷冷的逼问,“他把自己说或情圣了吗?”
“他没有把自己说成情圣,更没有丑化任何人,他只是就他的记忆说话。”
“他在骗你!”
“你外公外婆就不会骗你吗?”
“你敢——”
“每个人都有某些程度的偏见,包括你的外公、外婆!”她大声说。
裘中平真的不是有意要打她,可能是因为他等了她一夜,也可能是因为她说到了他最尊敬、最感谢的外公、外婆,所以他一巴掌的朝她打了下去。
抚著脸颊,崔品芃的眼中又是恨、又是源的,她没有想到他居然敢动手打她。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她跳起来,又吼又叫的骂他。“你杀我好了!”
“在说到我外公、外婆时,你最好经过思考才讲出来,否则——”
“我没有说错!”
“他们不会骗我,他们没有理由骗我!”
“是啊!我父亲就下流、卑鄙,他就会骗我,他就是会说谎话……”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也不会傻的去做这种尝试,所以她只能愤怒的用手去拍打著墙壁,她要泄愤,她要让他痛苦!
一看到崔品芃这种自虐的行为,他立刻上前去抓住她的双手,紧张的检查著。只见她的双手红肿,摸起来是一片燥热,倘的心阵阵的激荡,揪在一起,他不该有心疼的感觉,不该对她产生这种感觉,但是……
“你够了没?”
“不要你管!”她嘶喊哭叫。
“我——向你道歉。”
崔品芃吸吸鼻子,整个人愣住了。
“对不起……”她的手仍然被他握在自己厚实、长茧的大手里。
崔品芃不知道光是简简单单约三个字就有这么大的魔力,她不再哭叫,不再发脾气,只是定定的看著他。有些无法置信。
“我——不是存心要打你。”他艰难的说,没有去看她,表情悔恨。
“我——相信你不是存心的。”她没有为难他,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她说话激他,他也不至于会出手打她;看到他这表清,她更加确定他是一个心软、冷酷不起来的男人。
“你——”他松开了她的手。“去睡一下吧!”
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恨意、没有了对立,他们之间漫怖著一种怪怪、不太自然的感觉。他看看她,她也看看他,突然的,他伸手去拿放在沙发上的西装,提起公事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