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他淡然一笑。
“在我看来,你可以向她求婚。”
“求婚?”
“有什么不可以?”陈若男扬起下巴的笑着。“说不定你的求婚可以让她更快乐。”
“我和她……”黎奇实在懒得解释。
“万一我真的叫金姊一声‘妈’,改天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爸’?”陈若男一个讽刺的表情。“说不定你和金姊走进礼堂……”
黎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女孩子气得浑身的细抱都在抗议!他见过世面,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碰过,但这个陈若男,她的本事和怪异的思想,的确叫他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陈若男,如果我说我要追你呢?”
“追我?”她一个滑天下之人稽的表情。
“你很难追吗?”
“黎奇……”她喷喷有声。一副他脑筋为什么转不过来的样子。“我真的看错你了。”
“你又有什么高论了?”表面上满不在乎,但是他内心里可毛了。
“我一直以为你的事业做得那么大,你至少要有个好脑筋,你至少是个思想清晰,有敏锐观察力的人,但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看了他一眼,有着超乎年龄的世故。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快要沉不住气了,快被她弄得失控了。
“你觉得你有可能追得上我?”她反问他。
“为什么不可能?”
“黎奇,你明明知道我对金姊的感情,明明也看得出我们相处的极为融洽,我决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破坏我和她之间的情谊;哪怕你是亿万富翁或是什么稀世仅有的白马王子!”陈若男说得可白了,她没有遮遮掩掩的扯着废话,直截了当。
“我说过了,我和金雅琳只是……”
“只是朋友?”
“当然不只是朋友。我们之间的了解和默契已经远超过朋友,但今天如果我要追任何女人,都是正大光明、问心无愧!”黎奇澄清。
“我就说嘛!男人总是比女人无情,女人又总是比男人吃亏!”她说着风凉话。
“你是在故意抹黑我!”
“黎奇,我愿意相信你的这一番好意,我也愿意相信你是真心的对金姊。我知道她心情不好。我也愿意努力的使她快乐,至于认干妈……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陈若男正色的拒绝。
“你怕什么?怕人家说你沽名钓誉,利用金雅琳打知名度、攀关系?”
“人言可畏啊!”她笑笑。“你忘了阮玲玉是为什么自杀的?”
“陈若男,这完全是两回事!”
“我认为只要是真心的关怀,就根本不要去计较一些名衔、称谓的,金姊知道我的心意,那就够了,而且认干妈……你有没有搞错?金姊还没有过四十岁的生日呢!”她好笑的瞄他一下。
“但金雅琳对你的感觉——”
“她喜欢我、我喜欢她.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你不要复杂化了,好不好?”她真搞不懂黎奇到底是存什么心,很不合理。
“好,我不提这件事,那和你谈点别的行不行?”他带笑的看她。
“我们之间有什么别的好谈?拜托你不要再说什么追不追的事。”她先声明。
“你想不想走到幕前?”
“走到幕前?”
“我可以为你开一个节目。”
“为我开节目?”
“是的!”他以为她一定会很高兴,但是看她的反应又不像。
“而我要付出什么代价?”陈若男非但没有喜上眉梢,反而是一脸的寒霜和冷漠。“这算是贿赂吗?这算是引诱吗?为我开一个节目,然后就可以对我予取予求,我就得百依百顺?”
“陈若男,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去曲解别人的好意?为什么会这么容易胡思乱想?”黎奇知道自己没必要来碰这个钉子,但人的心理很奇怪,尤其是对一个一向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而言,愈是得不到的,愈想得到。
“那你觉得我现在有去做一个节目的实力吗?”她犀利的逼问他。
“假以时日,你有潜力——”
“但不是现在,对不对?”她抓住他话里的语病,加以反击。
“或许……”他知道自己是居下风了。
“所以你的提议明明有目的。”她一口咬定。“你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而你只是想讨我的欢心,为什么?因为你要我对你俯首称臣?”
他不语。
“你要我像那些着迷人的财富、成就和外表的女人一样,像是只哈田狗的追着你?”
除了正视她,他真的无话可说,即使她没有说中全部,她也讲对了一部份。她是年轻,但对人的心理,不是那么的幼稚无知,她表现出了她的傲气、尊严、固执和她的格调。
“黎奇,换个其他女人,你的‘计谋’会成功的。”她挖苦道。
“陈若男,你为什么这么难以取悦?”
她笑笑,吃起了已经凉了的苹果派。
“为什么这么难讨你的欢心?”他有些气不过的问,好沮丧。
轮到陈若男不语。其实黎奇的条件这么好,只要她肯撒娇一下,只要她放柔了脸,她会有所得的,但她就是无法作践自己。
“你到底要什么?”他恶声的问。
“什么都不要!”
“没有人什么都不要。”他冷硬的说:“只要是人,就会有需要,就想要得到,没有人什么都不要。这是高调、是矫情,要的东西不一样罢了。你不可能一点什么都不要.这违反了人性。”
她不和他争,解决完苹果派,她继续吃也是冷了的炸鸡,而且吃得津津有味。
“珠宝?”他高傲的问。
“我这么年轻,不需要珠宝的衬托。”
“鲜花?”
“我对花过敏。”
“华服?”
“你没有注意到我怎么穿怎么好看吗?我不需要华服!”陈若男自信满满的笑容。
“没有人不爱钱,即使是你,你也不可能抗拒金钱的诱惑。你现在年轻,不需要珠宝、鲜花、华服,但是等你三、四十岁呢?你还能像现在这么清高、‘无欲则刚’吗?”他加以一一驳斥。
“你是想用钱买我吗?”
“陈若男,我只是想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我要的……”她甜甜的一笑,拿纸巾抹去了手指头上的油渍。“只是简单的爱。”
“简单的爱……”
“你不懂的,对不对?”她早就知道的笑。
“这么简单?”
“愈是简单,愈难去做到。”她给了他一个含意颇深的笑容。
她的话令他深思、令他沉默。他三十好几了,却一直很少去思及这个问题,愈是简单、愈是难做到……这是所有人都面临的问题,也是所有人都一直忽略的,而陈若男要的只是简单的爱……
第五章
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像愚公移山,愚不可及,但是台北虽小,总也人海茫茫。她不知道要上哪去找陈杰,他早已搬离二十几年那个老地方,而医院是她唯一的线索,或许他会再送朋友或什么人来的。总是一线的希望,所以只要摄影棚收工没事,她总会再到这儿转转,没有别的理由,只是赌赌看,说不定……
说不定会再碰到陈杰。
她迫切、渴望的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个女儿。健康吗?正常吗?再怎么样,至少让她知道她起码是生、是死,她只要求这样啊!
当她戴着墨镜,在医院外面徘徊了近一个小时而毫无所获,正打算放弃时……
陈杰出现了。
陈杰和一个看似温柔、贤慧、纯良的女人一起下了车。他们有说有笑,但又不是很亲密,陪她走到了医院的门口,他就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