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把这份报告做出来再说吧。”从成堆的公文里找出一个文件夹,丢给庄亚轩后,卓逸凡便又继续埋首于工作中。
“真是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庄亚轩身手敏捷地接住后才在心底叹道。
枉他每天身体力行的言传身教,一点改变都没有。
“好啊,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再说,”等价交换,牺牲自己的假期不是不可以,但回报必须是同等的。庄亚轩拿起文件夹往门口退去,才缓慢清晰地丢下炸弹,“兄弟我很快就可以喝上你的喜酒了吧?”
快速地拉上门并默数“一二三”,果然——
“庄亚轩——”雷鸣般的吼声响彻云霄。
庄亚轩忍不住大笑出声,没办法,谁叫好友那么沉不住气。
从中学时代起,庄亚轩便以破坏卓逸凡的冷酷表情为己任,到现在几乎有些欲罢不能,毕竟能使在商场上有冷面王子之称的卓逸凡卸下面具,实在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庄亚轩志得意满地直奔自己的办公室,工作去也。
“可恶!”
听着门外传来的爽朗笑声,卓逸凡紧皱的双眉更加深锁。
“结婚”这两个字眼,打从他二十五岁起便一直如影随形的跟到现在,他不明白世间的男男女女为何总期待拥有一纸婚书。
婚姻,在他看来不过是个游戏罢了。
相爱又怎样?结婚又怎样?
有朝一日感觉变了不也是走向离婚之途,不过是徒增法官的工作量罢了。
卓逸凡冷冷地嗤笑。
他的父母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当初他们不也爱得轰轰烈烈,最后不也选择了离婚,否则也不会双双丧生于前往律师楼的途中。
他们解脱了,那他呢?
他们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完全没有想过,他们的行为对他的伤害有多重。
夜以继日的争吵,不带感情的谩骂,让他开始觉得,爱情——是很可笑的东西。
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会和婚姻扯上关系的,可是,爷爷变相的逼婚方式让他开始心存怀疑。
五年来,退居幕后的爷爷无所不尽其力的逼他结婚:装病、威胁、甚至找人监视他。只要能使他步上礼堂的另一端,哪怕是路边的阻街女郎,爷爷都会含笑接受吧。
抗议无效后,只得以工作方便为由,在公司附近买了间公寓,连夜搬了过去。原以为可以从此告别梦魇了,没想到爷爷这只修炼到快成精的老狐狸,居然问都不问一声就替他订了婚,而且还知会各大报章杂志弄了个沸沸扬扬,让他想逃婚都怕面子挂不住。
算了,爷孙俩持续五年的逼婚拉锯战也该就此结束了,他逃得快没命了,爷爷依旧乐此不疲他也没辙。
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实在不值得。
既然那个女人可以如此轻率地决定自己的未来,那她的用意也就昭然若揭。
他会给她一切物质需求,但仅限于此,其他的,她休想。
卓逸凡的眼神逐渐回复平静。
想必有了挡箭牌,他的耳根会清静很多,冷冽的俊颜现出一丝几乎淡不可见的笑纹。
第2章(1)
一个月后,卓萧两家的联婚轰动了整个商界,举凡和他们挨得上边的人几乎都到场观礼,面对黑压压的人群,萧林实在搞不懂那些人没事凑什么热闹。
别说敬酒敬得她头昏眼花,单是笑就笑得她嘴角发酸了,只想到这点就实在让她开心不起来。
找了个托辞携同卓逸凡率先回家,临走时那些“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的祝福让她差点没被自己的脚给绊倒,那些人根本是睁眼说瞎话嘛。
望着卓逸凡面无表情的睑,实在很难想像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想必此时此刻,他也有同样的想法吧。
卓逸凡,是够俊逸够非凡,但他未免太冷了吧——像冰。
她没想过冰一样的男子居然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想到婚礼现场那些恨不得用眼神射死她,然后取而代之的女人,她就觉得好笑。谁想过,在这场婚姻里她也同样身不由己。
萧林陷入沉思的同时,卓逸凡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浓密秀气的柳叶眉,如扇般的睫毛盖住了双眸,让人看不出她眼底的情绪,高挺的俏鼻,粉润的唇瓣微抿,散发着清纯又性感的气息,娇小的身子蜷在座椅里,她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的特质。
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她是美丽的。
如果换种方式见面的话,他甚至可能认为她是可爱的。但现在,他对她除了厌恶还是厌恶,他讨厌被强迫。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被司机送回位于市郊的卓宅。
跟在卓逸凡身后走到成为新房的三楼,萧林累极倦极地瘫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脱掉折磨了她整整一天的细高跟鞋,揉着发疼的脚掌,才抬头打量着房间。
原来三楼除了通道之外,全部打通作为他们的新房,起居室、卧室、书房三位一体,看来卓老太爷是存心给他们制造两人世界,但这对其他浓情蜜意的夫妻可能适合,对他们而言却是个烂主意,连分房睡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林在心底摇头叹息。算了,先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再讨论吧。
可惜她迟了一步,因为某人已经先下手为强地霸住浴室了。
可恶,这家伙连最基本的绅士风度都不懂——女士优先耶,萧林气不过地对着浴室扮了个鬼脸,才慢吞吞地晃到衣橱前找自己的睡衣。
天啊,她的卡通睡衣怎么一件不留,衣橱里触目所及全部是低胸吊带的蕾丝睡衣,这……这要她怎么穿?萧林表情痛苦地在心底哀嚎。
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等一下被单一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该你了。”卓逸凡边擦头发边说,“等一下我有事和你谈。”
“好,”她也有事和他谈,萧林抱着衣服无精打采地往浴室走去,被折腾了一天,精神得起来才有鬼。
洗了个泡泡澡,才心满意足地擦干身体,套上衣服,有些不习惯地把吊带往背后拉,却露出了一大片细嫩的雪背,遮前不蔽后的弄得萧林狼狈不堪。
明天,明天她一定会把萧蔷骂个狗血淋头,她怎么可以陷自己的同胞妹妹于不义呢?她承认设计她是她不对,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耶,萧蔷未免也太着急了。
亏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替她买最合适的衣服,她相信曾担任模特儿的大姐眼光不会差到哪儿去,反正她对逛街一向不怎么有兴趣,有人代劳她也来得轻闲。
结果——她的相信就是换来这样的结局,她早该知道,萧蔷的字典里查不到“原谅”两个字。
毁了毁了,她的一世英名全毁了,毁到大概只适合丢在厕所里发臭了。
她穿成这样卓逸凡会怎么看她?萧林哭丧着脸拉住吊带,抱着慷慨就义的心情走出浴室。
“我们谈谈。”卓逸凡坐在沙发中简洁的命令,抬眼看她却让眼前的无限风光弄得差点喷鼻血。
怎么?她这样子是想引诱他吗?但她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卓逸凡挑挑眉,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会让她成功的,虽然,她有那个本钱。
萧林依言坐下,拿起抱枕挡在胸前,虽然不怎么有效,但有胜于无吧。
“我想,你应该了解,我们的婚姻是在什么前提下促成的吧?”卓逸凡说着开场白,为接下来的谈话铺平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