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艾波那样歇斯底里地哭喊,哭得那么难过悲伤,她实在无法再以“喜欢”做盾牌,而不理会她对祝艾波造成的伤害。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转到了速水真澄的画室。
速水真澄乍见到罗沙,先是微微一楞,立时冷着脸说:
“你又来做什么?”
“我来向你道歉的。请原谅我这些日子来带给你们的困扰,以后我不会再来纠缠你,希望你和艾波没有因我的事受到波扰。”
速水真澄嘴唇微微嚅动,并没有说出任何挽留。
她到底还是在作梦!罗沙忍不住扑上去,泪水模糊住她双眼的视线。
“对不起!我又放肆了!”罗沙愧惭地抽噎着。
速水真澄突然如崩化的灰石,激烈澎游,燃烧在华氏四百五十一度的沸腾里。
然后他又突然推开她,叫她离开,比以前更绝情,更冰冷。
“求求你,只要今天晚上就好。让我在这里陪你一会,以后我绝不会再来纠缠打扰你。”罗沙低声厚颜地哀求。
速水真澄没有回答,却是不肯再理她。她沈默地坐在他身边,等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速水真澄始终没有再看罗沙一眼。时间很晚了,罗沙低低地说:
“我要走了。”
他当作没听见。罗沙的泪又不中用地流下来了。
她紧紧又将他搂住,把脸埋在他怀里,尽情、痛快地放声大哭。她边哭边吻着他。将身体贴向他,让肌肤与他的裸里接触,企图感染彼此的温度。
速水真澄逃避罗沙的吻触,喝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怎么这么傻!”他叹了一声,轻轻替她擦掉泪,理齐她凌乱的衣衫。
他送罗沙下楼,看着她消失在街头。罗沙拼命忍住泪,不让自己再回头。
只能这样了。她只能留声祝福了。
虽然她对他。是那样地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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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依依春暗度,这逝水华年偷换得罗沙心怅怅的。终日凝眸,除了别添新愁,许多的思念反而先落在传说的古代中。变因太多。
感情的事,纠纠缠缠,总是容易让人觉得谁负了谁;直到事情终后才明白,原是谁和谁都是不相干的。
该痛的如果已经痛过,仰看天河的心情也许就不会再觉得那么艰难。那织女与牛郎──
虽然还是依恋不舍。
许多的事是无可奈何的。催泪伤肝,牵情断肠。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一把锁,无奈的岂止是情字?偏偏情锁最难启。虽然说,贪求思慕总因痴;所有情伤皆肇因于一个“痴”字,可是她又能得谁?得谁来引觉情痴?
思念像一把火;而速水真澄却便是她飞蛾扑焚的那把火。
虽然发誓过要遗忘的,但是如果神明答应,她真的想许愿。许多事情,直到眼泪流尽、无可奈何的时候,也只好求天求佛求神仙。虽然,总该是要遗忘的。
满室音乐却回荡得那么凄凉。浮士德把灵魂卖给恶魔,只为了重再年轻,重能和那令他一眼情钟的少女共谱爱恋……
“罗沙。”罗母把乐声关低了。“你突然这样爱上音乐,迷恋艺术,妈很高兴。可是,现在是非常时候了,你好不好多翻些书?”
“你放心!我有在念书。”罗沙扬了扬手中的书本,伸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待会儿要到学校一趟,你要不要我帮你买些东西回来?”
“去学校?不是停课了吗?”
“只是去看一看。”
“哦!”罗母往厅外走,又回头说:“对了!今天晚上又要委屈你了。今晚有出芭蕾舞表演,你早点回来,麻烦你看家。”
“芭蕾舞?是不是剧院正在演出的‘吉赛儿’?我可以一起去吗?”
“你也想去?”罗母显得很惊讶。“当然可以!不过……”她由欣喜转为踌躇,“不太好吧?你现在……打扰你用功,分心去做旁务……”
“也是!那么就等下次吧!”
“不过,”罗母高兴地搂着罗沙。“你有这样的转变,妈真的很高兴,我和你爸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转变吗?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很自然地有那种心情。沈浸在音乐的怀抱下,让她的心灵觉得很平和,而她也潜心在那种平和里。
这种心情很充实。每次都让她陶醉在其中,感受到心灵得到安慰。只是,如果不小心又撩起那道凄凉……
“我要出去了!”罗沙轻轻甩着头,随便塞几本书在背包,开门离开。
樱花盛开已过。樱花坡道还是和往常相同的景致,大学旁的那家小店,也如昔展颜着。
罗沙走过小店,橱窗内外是多么不同的世界──咦?那幅画!惯常挂着“那幅蓝”的地方现在挂着速水真澄画室里的那幅“相似的蓝”。
罗沙急急地靠上前,看得好专注。
“很漂亮是吧?”戴着圆眼镜,胖胖的老板走出店外。“以前展示的那一幅比这幅更漂亮。我从没有见过那种蓝,美得让人屏息──”
“那幅画呢?”罗沙心情紧绷得快爆发。
老板显然些微吃了一惊。他露出福敦的笑容说:
“那画被一家艺廊看上,转到了那边展示。”
“那……你一定知道作画的人是谁了?”罗沙心弦绷得更紧了。
“当然知道。他是我一个多年的好友,很有潜力,素质很高。说实在的,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
“是谁?”罗沙爆发了出来。
老板觉得奇怪地看她一眼,胖胖的笑脸却不以为意。
“哦!”他说:“是速水真澄。你可能不知道他,不过,速水君是──”
“谢谢!”罗沙没有等他说完,飞奔地跑上樱花坡道。
原来是速水真澄!原来他们最初早就那样相遇过了!
她一口气奔进课室。因为跑得太急了,一直喘息不休。
课室里许多人回头看她。马琪也来了,她戏问:
“怎么了?谁在后面追杀你?”
罗沙努力调缓气息,然后笑笑地:“哎!太急着来看看了,所以就用跑的来了。”她举首四处望了课室一周,又微笑:“看看大家都好用功,我也感染到这种气氛了。”
“是呀!越来越有赴京赶考的味道了!”马琪游目四览。“连我也用功了不少,念了不少书。”
“这样好啊!比起从前豪气干云,老是对天发誓一些大言不惭的东西,感觉上比较不会那么不安。”
“罗沙!”胡书玮走过来。她对罗沙有一段时间的不谅解,后来虽打破沈默,罗沙也和速水真澄道说再见。
“二胡!”罗沙还是在微笑。
“罗沙,”胡书玮说:“你和速水先生之间的事……你们──”
“事情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提的!”马琪偏心向着罗沙,不高兴地瞪了胡书玮一眼。
胡书玮也反瞪马琪一眼,说:“你知不知道艾波不参加考试了?”
“不参加了?为什么?”
“她爸妈离婚了。她母亲打算送她到加州念书,毕业典礼一过就走,到那边先念语言学校,再申请大学。”
“离婚了?”这消息太令罗沙惊讶了。祝艾波什么都不对她们说,原来在她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事。
“你怎么知道的?”马琪问。
“我昨天去补习班时遇到她,她正向补习班柜台洽询索取留学的资料。”
“艾波真的要出国念书了?那她和真澄……”
“所以我才会问你,你和速水先生是不是──”“没有!”罗沙猛烈摇头。“我们没有!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我以为他和艾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