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艾波临去秋波,给罗沙下了一道催命符,让她死得更像白痴。她问艾维特:
“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很像‘鲁伯艾维特’?罗沙最喜欢‘鲁伯艾维特’了,偷偷地在暗恋!”
罗沙不防祝艾波会这么说,一下子只觉得脑门轰然作响,一股热火从头顶直烧到脚底。她免得脸颊好烫,只好拼命拖着祝艾波离开。
“罗沙,你的脸好红,好像红柿子!”祝艾波走出饭店了,还在笑。
速水真澄没有被祝艾波的笑声感染,反倒异常的沈默。
罗沙被祝艾波笑得有点恼,口气不怎么好地说:
“艾波,你实在闹得大过份了!看我以后怎么办!艾维特凶是凶我,又不会找你麻烦!”
“怎么会!他上次不是还救了你吗?”祝艾波还是一直在笑,惹得罗沙更生气,伸手想以暴力报复。
祝艾波笑着跑到前方。
“算了!”速水真澄突然说,声音怪怪的。“你能对天发誓,说你一点也不喜欢他吗?”
然后他快步赶上祝艾波,态度宛如负气。不知为何,罗沙面对艾维特时的那种脸红、不安与娇憨的失措举止,让他见了不由得会生出几分气,忍不住想发脾气。
但是罗沙却被弄糊涂了。
☆★☆
快过年了,街道的气氛特别不一样,处处充满采购的人潮,高积云也悬荡在高空怠惰偷笑。
年节的气氛这么热闹,罗沙却成天躲在家里,与无聊发呆共舞。她脑子里一直在转游着那天从饭店出来后,速水真澄问她的话。
她承认她对艾维特恍恍有种好感,可是……她撩看着胸前穿着细麻线的戒指项练,颓然地叹息放下。她芳心暗恋的,是给她戒指的人。
他的笑,他的皱眉,他的低沈的嗓音……
“唉!”罗沙又轻轻叹了一声。
罗母买菜回来,看她坐在沙发上那样发呆失神,紧张地问:
“罗沙,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或者,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罗沙冷淡地瞟一眼罗母的大惊小怪。
“没有?可是放假了啦!你怎么一直待在家里……。”
“妈!看见我待在家里真的那么奇怪吗?”
罗母一一地把菜篮里的东西拿出来,回答得很妙:
“我太了解你了!你啊,根本就是一匹脱疆的野马,不安于室,在家里一刻也待不住。”
“太没有道理了!竟然有做母亲的,这样批评自己的女儿!”
“我这只是陈述事实。女儿是我生的,我如果不了解,那才真是没道理。”罗母说。
罗沙缩在沙发上,不想跟她母亲抬杠。罗母从篮子里清出一句胚芽米;罗沙又开口:
“妈,你买胚芽米做什么?我喜欢吃白米饭。”
罗母把篮子收好,把东西一一摆在该摆的地方。声音随着她的走动四处飘荡开来:“你爸营养太好了,小肚子都凸出来了!吃胚芽米可以降血压,还可以帮助疏通血管淤塞,多吃有益!”
“真的还是假的?”罗沙怀疑地说:“你什么时候医学常识变得那么丰富?胚芽米真的有那么大的功效吗?”
“我也不晓得,听人家说的。反正吃了也没有害处。”
“我就知道!”
“你就知道什么?”罗母走到沙发旁,赶着罗沙走开。“去去去!快去穿件衣服,陪我上街。”
“上街?做什么?”
“办年货。”罗母回答,一边忙碌着对镜整理妆颜。
“等爸明天放假陪你去就好了嘛!”罗沙赖在沙发上迟迟不肯起身离开。“你知道我最讨厌逛街了!浪费时间体力不说,又无聊!”
“你不要这么懒,快去换衣服!看看你这样子,骨头都快生水了!”罗母又催罗沙。
罗沙还是赖着不肯陪她母亲出门。这下子真的惹罗母生气了,从罗沙不懂得体贴父母数落到她懒散不用功,再从忠孝节义叼念到天下为公世界大同。
“停──我投降了!”罗沙举手当白旗,赶紧起身准备。
才出门,轨在街口碰到马琪。罗母高兴地说:
“马琪。你来得正好,陪罗妈妈一起逛街去。”
马琪在家闲得慌,只好逛街当运动。
罗母似乎是那种有着“购物癖”的女人,眼望着推车里的东西,手兀自摸着货架上的物品,贪心地这个地想买,那个也非买不可,几乎要把整座百货公司搬回家了,还不甘心!
“妈,你买太多了!”罗沙从入口一直埋怨到结帐出口。
“这么多东西,又这么重,怎么提回家!”
“提不动用扛的!”罗母头也不回地说。
折腾了一上午,三个人大包小包,提、挟、抱、背、挂,臃肿地回到家。结果罗母还不满意,一直埋怨这个没买,那个忘记买,到最后埋怨到罗沙头上。
罗沙怕她母亲又要从忠孝节义啰嗦到天下为公世界大同,拉着马琪逃出家门。
马琪打趣说:“大凡天下的母亲都像你妈这样,都不是普通的唠叨。而且也大都练就了一身‘说书’的好本领,可以从‘尧舜禹汤孝悌传治天下’不吞口水地说书到‘国父推翻满清创立亚洲第一个民主共和国’等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她们都有本领衔接上!”
“的确!”罗沙同意。“我妈就是有那个本事,挺烦人的!”顿了一会儿,又说:“饿死了!匆忙逃难出家,午饭也没吃,钱也没带,你请我随便吃个牛排吧!”
“随便吃个牛排?牛排呢!那叫‘随便’?”马琪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罗沙忍住笑。“反正你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不行!阳春面。”马琪作姿态摇头。
“牛肉面!”罗沙讨价还价。
“肉燥面。”马琪摆出底价。
“成交!”罗沙终于笑出来。
吃完饭,她们在行上溜跑了一会。看着人来人往,无聊透顶。
“去‘海盗船’吧!”马琪提议。
“不要!”罗沙马上摇头。“那些重金属吵死人了!讲话都要用吼的,太麻烦了!”
“谁叫你用吼的?又没人规定一定要讲话!”马琪独断,把罗沙架进“海盗船”。
店门口那颗骷髅头造型真传神;乍进门时,罗沙觉得仿佛被那两窟骨溜溜的黑洞眼盯了一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满场敲锣打鼓的噪音将人淹没。领枱小姐把她们带往一个小小的角落。好巧不巧,隔桌坐的竟是胡书玮和一个男孩子的卿卿我我。
胡书玮看到她们,一脸认栽的表情;跟她们介绍说那是她的表哥,一会又说是她的家教。
马琪听了在笑,笑得贼贼的。
胡书玮最后才承认:“表哥”是假的,“家教”倒是真的,不过走过去式,现在的身份是她的男朋友。
她们的出现,破坏了他们的亲密进行式。坐在那里当电灯泡,其实也没意思。罗沙正想和马琪走开,“表哥”却自先腼腆,藉故上洗手间。
“你还真的是‘真人不露相’!”马琪逮到机会,讥诮胡书玮。
胡书玮耸耸肩。
罗沙在那犹豫了老半天,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问了胡书玮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问题。
“二胡,接吻到底是什么滋味?”她战战兢兢地问。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好奇!
“你把手臂抬起来。”胡书玮很正经地说;罗沙却觉得莫名其妙,疑惑地抬起手。胡书玮按着说:“把手背放到嘴唇边……亲一下……对了!就是那种感觉!现在知道了吧?”
再笨的人也知道胡书玮在恶作剧玩笑。马琪哈哈大笑,罗沙拖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