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特别喜欢吆喝罗沙,不只是因为她们交情好,还因为她说罗沙的个性最“古董”。倒是祝艾波持相反意见,说罗沙其实是那种“闷骚”的人,坏事都躲在暗处里做,不让人知道。
其实,她们通通都猜错。罗沙拉了拉衣领,不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其实和大家一样好奇、爱冒险,只不过她的热度比较不容易沸腾,也没有她们那么持久。她的态度通常是浅尝即止。而且尝试过一次就可以了。一件相同的事,她很烦于一试再试。
在KTV时,马琪完全霸占了麦克风。马琪的声音像牛在叫,又十成十的铁锅生锈在刮屑的破锣嗓,难听死了。唱到高音时“巧”不上去,老是指到一半就断气,拍子又对不准,连连走音,她还是乐此不疲。
“嘿!这一首,‘最后的年底’,罗沙,你快来唱!”
“不要了!”罗沙懒懒地摇头。
她才唱了两首,就对麦克风没有兴趣。她知道她绝对没有当歌星的本钱,而且。唱歌需要浪费很多的力气,累死人了。
“都市人的丛林游戏总是无聊的居多,浪费金钱又浪费时间和气力,KTV就是。”当马琪的敬锣嗓又嘎嘎地叫。让罗沙受不了地批评说。
马琪不理会罗沙的批评,故意对着她大唱:
“不要再锁眉不展,这是崭新的开端……”嘴巴张得又圆又大,罗沙看着生气,抽出一张面纸塞进马琪的嘴巴说:
“嘴巴张这么大,我都看得到你的蛀牙了!”
“算了!”她说:“你对这个地方没兴趣,带你去一个更棒的地方!”
马琪怂恿她去参加什么年终派对,罗沙仍然一副无精打采、兴趣缺缺的样子。
多半时候,她都躲在角落里喝着桔子水。生了两支慢舞的时间后,她找到马琪说:
“我要走了!”
“走?才刚开始呢!”马琪腮帮鼓鼓的,在生气。
“里头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罗沙摆摆手,不管马琪是不是还在生气,掉头离开。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是提不起兴趣。她想,不只因为她对那种吃吃喝喝、跳跳舞,计时倒数十秒,然后尖叫,亲吻彼此脸颊的洋游戏感到无趣;最主要的,她想她是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低潮。
属于季节和节日的。
天气这么冷,阴风鬼雨,不只墙壁长霉,让人心情也跟着阴霾起来。如果只是无聊卖弄哲学身段那还算好,可是心情那种强烈的空虚吧。却又不是摸摸鼻子,骂句“假假的”就可以带过去。反正天气不对,太冷了。
冷风飒飒,罗沙双手摆在衣袋里,驼背得更厉害了。
她转过街尾拐角,冷不防视线遇到了速水真澄的。
人很多,连成了一股流潮。速水真澄站在路口对边,微笑地对她招手,她穿过人潮走到他跟前。
空气好冷,罗沙呵着气,微微搓着双手。速水真澄伸出手,将罗沙的手包在掌心中,呵气搓揉着,给了它们一丝热。
空气实在太冷了。速水真澄就那样牵着罗沙沿着人行道一直走。
“要去那里?”罗沙问。
“随便走走。”速水真澄回答。
结果,一不小心就走到速水真澄的画室。
罗沙满喜欢到速水真澄的画室的,尤其临到窗边,旁边的建筑物都不高,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还有一大片天空,总是让她的心情觉得很美丽。
“你实在真幸福,住了这么个好地方。”罗沙把身子挂在窗边,感叹地说。
速水真澄半开玩笑,半又像认真说:“如果你觉得喜欢的话,可以搬来跟我一道住,我可以分租一间给你。”
“不要跟我开玩笑,小心我会当真!”罗沙探伸了身子,往下看的景象有点恐布。
速水真澄把她拉开,将窗户关上。空气实在太冷了。他把双手贴在罗沙的脸颊,罗沙大叫一声,真的是太冷了。
她撇头一瞥,看到了桌子上那瓶冷蓝香水。
“你怎么没有把香水拿给艾波?”罗沙走到桌子边,拿起那瓶香水看了看,奇怪地问速水真澄。
速水真澄收了表情,淡淡地回说:“忘了。”
“那你就这样把它搁在桌上?”罗沙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速水真澄没有回答,走到桌旁,打开香水开了闻,突然洒了一些在罗沙身上笑说:
“这香味还不错吧!”
空气那么冷,那香精在身上挥发的滋味真不好受,冷透了。
罗沙抢过香水,也想洒一些报复在速水真澄身上,没对准目标,全泼落在在空气中。顿时,整个空间全景香水的味道。
就这样你来我往,没多久,一瓶香水就全让他们挥发光了。空气中满是花香的尘埃,两个人的身上也全都香喷喷的。
空气不流通,加上一屋子的香气,罗沙觉得鼻子怪怪的,便把窗户全打开。冷空气流进来后,人就清醒多了。
她靠着窗口,冷风呼呼地灌。速水真澄由身后扣住了她的肩膀,胸膛贴着她的背脊说:
“呼!这样暖和多了。”
的确!她也觉得温暖多了。低下头,连水真澄着白毛衣的手臂横在她的脖子下;两人身上的香味在发酵,她不禁缓缓地将脸颊贴在白毛衣上头。然而,情意尚未迷乱,速水真澄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刷白了她脸上的红晕。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罗沙低低地说。
“什么事?”速水真澄把脸欺到罗沙的脸颊旁,手仍抑着她的肩膀,含笑地看着她。
“你这个戒指……你……你……结婚了吗?”支支吾吾地,好不容易才把问题问出来。虽然已经听祝艾波说过,她还是想由速水真澄口中得到证实。
“这个啊!”速水真澄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只是戴好玩的。本来是想利用它避免一些无聊的麻烦,现在用不着了。”
现在用不着了?罗沙心一凛,随及黯然。是啊!用不着了,他已经有了祝艾波……谁知速水真澄继续说:
“你喜欢吗?送给你!”
他拔下戒指,套在罗沙的手指上。指轮的圆圈在罗沙指上显得过大了,摇摇地松晃着。
“啊!不可以!这──我──”半高兴,半惊惶,罗沙看着戒指不知如何是好。
“别客气了!除非你不喜欢,不想要──”
“不!我喜欢!”罗沙脱口打断速水真澄略疑的语气。
“那就好!”速水真澄满意地点头。“不过……”他抓着罗沙的手。“好像太大了……我有办法!”
他将戒指从罗沙手上取下,找出了跟细麻绳,用银片在绳子两端做了炼扣,再将戒指穿进麻绳上。
“好了!”他将戒指项练戴在罗沙脖子上。
罗沙低头看着成为项练的戒指,还是有点不相信。
“真的要给我?”她问。
“当然是真的!”速水真澄开玩笑地拧了拧罗沙的鼻子。
空气中依然充满着醉人的冷蓝香。香能蕴情醉人,戴着速水真澄的戒指的罗沙,偷偷地陶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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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黑山老妖要娶亲,暮蔼沈沈加黑云。
课室里死气沈沈。
培尧兄双手插在胸口,拿着罗沙的考卷,用那种似笑非笑、嘲谑的表情站在罗沙面前说:
“我说罗沙啊,你还想不想毕业?”
罗沙抬头对他谄媚地笑了笑,让他知道,她知道他只是在说笑。
培尧兄学着她笑,突然收住脸,凑近她的脸孔说:
“下次再这样,你就会死得很难看!”
“呵呵……”罗沙小心地陪着笑。“我知道,你只是在开玩笑对不对?制造一些恐怖、忧虑的气氛让我们──”